許是地勢較高，北方的天亮得及早，氣溫也低了不少。

天色朦朧未亮，是雲竹山外第二個小鎮上，兩個鎮子相隔幾十里，風景地貌已經截然不同。

街上的店鋪正挨個開門，小商小販也開始了新一天的張羅，燒餅鋪老闆熄了早早就點上的燈火，燒餅的香味已經溢滿街頭。

腳下大路多是黃沙，有七八個黑衣人御馬行過，立時驚起漫天塵土！燒餅鋪老闆熟練地抄起一塊白布給燒餅蒙上，等那群人離開，灰塵散去，這才一把揭開，香味又是四溢。

另一片土地上。

白月將昏昏沉沉的人從床上抱起，穿好衣服，洗漱之後，將人放在椅子上，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沉聲道：「我們半個時辰後出發。」

施應憐這才睜眼看了看天色，坐直了身子來。如今天還未亮，屋裡還點著蠟燭，而他面前依舊放好了酒菜。

看著這人，施應憐突然想到什麼：「白月，你出來多久了？」

白月顯然已經用過早飯，如今正收拾著一些瑣碎：「半個月多了兩天。」

施應憐沉吟片刻：「那，你以往都是多久吃藥？」

白月收拾衣服的手頓了一刻：「半月或二十日。」

他手裡是一件嶄新的灰褐色長衫，依舊是施應憐備著的。

以往施應憐吃飯很慢，還總是停下來東摸西看，不知道在跑什麼神。那時白月便將他的筷子放回手裡，拉他回神，或者直接餵給他吃。

不過今日卻並非如此。施應憐什麼都沒看，早早便將心怡的東西吃盡，其餘的放任在盤子里。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已經用銀簪束了起來，比他往常的束法正經了不少。

施應憐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拉住了白月忙碌的手：「今日想穿白色的。」

白月挑眉看他，自從第一次見他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這人穿過白色衣服。不過他還是隨手拿出一身白衣來。上次兩人經過京城最富庶之地，施應憐給兩人做了許多衣服配飾，其中便有一件稍小些的白衣。

等出了鎮子，施應憐依舊是蒙著臉，風沙猛於虎，如今連白月都蒙上了臉。

有一匹紅鬃烈馬在林中狂奔，沙土瀰漫，十丈之外人畜不分。施白兩人如今卻沒有騎馬，他們正用輕功飛行。

施應憐平日里講究很多，如今卻什麼都不顧，趕路的樣子十分認真。

白月卻突然看著他笑：「為何突然想起來穿白衣？」

施應憐勾唇一笑：「混淆視聽。」隨即加快了速度。

白月立即跟上他：「那你先去為何都不穿了？我聽花弄說，施教主先前一直是一身白衣仙氣飄飄的。」

施應憐瞥他一眼：「都怪白大俠太過豐神俊朗，施某自知比不上，便不再穿，免得相形見絀。」

「......」

近日這人的語氣總是這般奇怪，這話白月是斷然不信的，但見他如此認真，又忍不住懷疑。

但施應憐卻是真的如此吩咐過長仙教的人：「今日長仙教主色便改為玄色。」

「有些衣服，他穿過之後你我便再也穿不得，否則就是自取其辱。」

奇怪是奇怪的，誰人相信長仙教教主只是因為在清風斷崖上看到了一襲白衣的人飄飄而來的樣子，自此便整改了自己的教門呢？

白月還是受不得有人誇讚，此後便住了聲。

施應憐竟也沒有如何計較，只是嘆了口氣：「可惜了，施某誇人功夫這麼厲害，竟沒有被人怎麼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