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地把陳其年扶進屋子，月光灑在身後石板路上泛著白霜似的光芒。

咬了咬唇瓣，淚痕遍布臉上。紫雲不敢大聲哭出來，只能微微喘氣，手顫抖地撫上陳其年英俊的臉龐。

夜色涼如水，青帳里傳來小聲啜泣，臉盆放在腳下，水輕輕晃動。他擰了擰毛巾，用浸濕的毛巾擦拭著陳其年滾燙的皮膚。

指尖輕點陳其年麥色皮膚，好像在彈奏一首若有若無的曲子。他等，等來的不過是一局騙他的虛情假意。

他貪心地躺在了陳其年的旁邊，抱住了陳其年的背脊，貼著他的身子心滿意足地笑了。

衫子雖然單薄，帳里卻要曖昧溫暖得多。不一會便出了細密的汗，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

微微抖起了身子，那一句「希望你能原諒我。我一定會娶妻生子的。」呼嘯著尖銳扎進了他柔軟的心裡。

沒想到吧。陳其年支開了他，他還是轉身跟了過來。容桂耀武揚威地對他說老爺請自己過去。

他沒有辦法違背，深深相信著陳其年是愛著他的。

他不會去辜負陳其年的深愛。

可是他終究還是忘不了他躲在迴廊聽到的話，是誰把這一切狠狠地把一切摔破？

指尖顫抖著，另一隻手緊緊捂住了臉。

陳其年臉色微紅地半起身，身邊的紫雲團成一團，他喜出望外迷迷糊糊地撲過來把紫雲推倒在床鋪上。紫雲也很好推，一下子被推倒在床上，衣帶鬆鬆垮垮的。陳其年像小孩依戀母親一樣深深埋在他的脖頸里，汲取一絲絲清香。

唇間伸出舌頭頭舔舐那鎖骨，親的水漬鮮明。微醺的臉上分明是痴痴。

挑起的衣帶散落，兩人的呼吸逐漸重了起來。陳其年伏在他上面，痴痴地笑了一下，俯下身子緊緊抱住了他的身子。紫雲賭氣地扭過頭去，抓緊了被子把自己裹成糰子。

喝醉了的陳其年惶惑極了，緊緊扒住他的被子，好像怕他被悶死。就這麼想著，恍惚一下，鬆了手。

陳其年的身子就擠了進來，大腿卡在他的雙腿間。紫雲輕輕喘氣，盯著陳其年的眼睛，眼淚汪汪的樣子讓人心疼。陳其年還是作妖不停，喝醉了酒就像個發情的小獸，頂著紫雲動，不達目的不罷休。薄汗輕衣背後濕了個透。

紫雲聽了他先前的話，心裡生了疏離，不情不願，夾緊雙腿，一發力一把把這個酒鬼推倒了。攥緊了身上的衣服，粗粗地喘了口氣，看著倒在帳子里的倒下去的陳其年再無動靜，安心地端了水出去倒。回來已聽到陳其年呼嚕聲震天，還是笑了。

現在還及時，還沒有淪陷得太徹底，他可以戒掉他的。漸漸安慰著自己，鑽進被窩裡，還是委屈地撅起了嘴。

「壞死了。你真的很壞。讓我想恨你了。」埋在被子里，紫雲悶悶地說著。

清晨鳥啼聲嘹亮，陳其年在被窩裡伸了伸懶腰，滿足地親了親身邊的人的臉頰。

紫雲輕輕拂開，披了衣服站起來，髮絲凌亂地纏繞在一起。陳其年伸手幫他撫平，他卻驚慌地退了一小步。

陳其年驚訝地看著他。「是不舒服嗎？還是昨晚你太辛苦了。」

紫雲有些嘲諷地低頭笑了笑，昨晚你都那麼醉了，怎麼可能還做那種事。

沒一會陳其年就沒放在心上。打了個哈欠，洗漱以後，紮起了頭髮，固定發冠時，一隻手辛苦地探尋發簪。

「紫雲快過來看看。」他有些急了，一邊殷切地看著紫雲。紫雲走過來，在坐墊下找到了，遞給他時，陳其年的手指不小心碰過他的食指。

紫雲的指頭頓時縮了起來，看起來好像握起了拳頭，緊繃起身子。陳其年漫不經心地掃過時看到了，心裡有點不舒服。

「紫雲，你是在怕什麼嗎？容桂已經被趕走了。沒人敢對你不好了。」

「公子做了什麼事讓你不高興嗎？」

「別不理公子呀。」陳其年難得地開始向紫雲示弱求安撫。

「我只是……只是有些心情不好而已……」

「年哥……你不要……不要這樣想好不好？」紫雲唯唯諾諾，神色微慌張。

他安心下來，親了親紫雲的手指，小小的讚賞意味分明甚至甜蜜。

「困嗎？」

「倒不是很困，就是有點累。」

「怎麼不多睡會，你這樣睜著眼睛多久了？」

「也沒多休息嘛……我想要這樣嘛。」紫雲逃避地低下頭，怕極了的樣子。

陳其年也識趣地不多說了，怎麼紫雲一副就欺負狠了的樣子。昨晚他沒幹什麼吧。陳其年忐忑不安地想著，紫雲悶悶不樂的。

氣氛也僵硬起來，他終於起床。他剛才做了個噩夢，冒叔叫人給他送任命書過來，不一會又切換夢到紫雲在馬車後追著又被遠遠拋下。一會兒又夢到他被一群黑衣人追殺著。

他苦惱地扭過頭看身後的紫雲整理衣物，都說夢與現實相反，他的夢境卻那麼真實。

紫雲打開了窗戶，窗外的竹子林青翠欲滴，濕濕的霧氣繚繞。碧藍的天空上一隻斷了線的紙鳶搖曳。指尖微涼，紫雲緊張地攥緊了窗沿，急切地望窗外望過去。

「年哥！快來看！」

陳其年剛穿好外袍，紫雲向他笑著揮手。他大步走了過來攬住了他的腰親昵地親了親紫雲的耳朵。

「看什麼呢？」

「嗯……一隻紙鳶……」

「喜歡紙鳶？」

「差不多吧。」紫雲有些黯然地點點頭。

「以後我們一起放，好不？」

陳其年抱得他更緊，好像要送去血肉里似的。

紫雲仍舊是一副憂鬱的樣子不自覺，陳其年期待地盯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漸漸往下移，不再出聲。

眼睛裡都是陌生的疏離。

「好吧。我還以為你會很喜歡呢。畢竟你看到它都覺得這麼新奇。只是博君一笑罷了。沒心情的話大可不看。」陳其年失望極了，說出口微微有點怨氣。

紫雲嘴巴微張了張，想說話，卻還是沉默了。臉頰間的殷紅漸漸退卻，轉眼只剩下蒼白的神情，身子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陳其年無計可施，有些追悔莫及。

「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

「你是到底怎麼了？」

「我哪裡做得不好你提出來啊？」

陳其年暴躁地揪了揪頭髮。「喏，給你。」輕輕抬起紫雲的下巴讓他臉仰起，擦掉微紅眼角的淚，再把手帕塞進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