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車？本王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膽子。」

四皇子捏了捏眉心，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元正攙扶著他走下馬車。

一個身著粗布的中年男子跪在王府門口，面容憔悴。

「這怎麼回事？」四皇子尉遲耀問門口的守衛。

「回殿下的話，這個人一直跪在王府門口，怎麼都趕不走，說是要見殿下一面，屬下不敢擅自做主。」守衛回答道。

「哦？要見本王一面？」四皇子走到跪著的男人身邊，踢了他一腳，「本王什麼身份，你這種賤民又是什麼身份，本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男人被踢倒在地，又掙扎著爬起來。

「還不滾嗎？是要我派人把你扔出去嗎？」四皇子並不想過多糾纏。

男人突然抱住四皇子的右腿，聲音沙啞無力，「四皇子，你還記得蘭心嗎？」

尉遲耀極度討厭胡攪蠻纏的貧民，他再一次用力地踹開男人，滿臉嫌棄，「本王不認識什麼心。」

「你胡說！」男人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對尉遲耀怒目而視。

「本王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你沒有資格置喙。」尉遲耀拂袖想進府。

「殿下。」元正叫住尉遲耀，走到他身邊，悄悄在他耳邊說，「幾個月前，有一次您在酒樓喝醉了，便寵幸了一個民女，就叫蘭心。」

尉遲耀聽後嗤笑一聲，故意大聲說道：「本王寵幸誰是她的榮幸，你為何不感激本王？」

「蘭心懷孕了。」男人死死地盯著尉遲耀的後背，咬牙切齒地說道。

「是嗎？」尉遲耀側身，不屑地說：「這與本王有關嗎？誰知道那孩子是誰的種。再者，一個卑賤的草民，有什麼資格入本王的王府？」

男人握緊了雙拳，氣的渾身顫抖。

「不過，本王也沒有那麼絕情。錢，我倒是可以給你一筆，就當做善事了。不要再來糾纏我，不然，後果你們承擔不起，懂了嗎？」尉遲耀朝元正招了招手，「你去取些銀票來給他，本王不想再看到他。」

「呵。」男人鬆開了握緊的拳頭，挺起胸膛，直勾勾地看著尉遲耀，眼中儘是痛苦，「死了，她死了。」

尉遲耀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你毀了我女兒的清白，我女兒自知你這惡賊不會給她公道，何況她未婚先孕，若是街坊鄰居知曉，他們的鄙夷和閑言碎語也能將她逼死。她萬般無奈，只能墮胎。可是她，她卻因此血崩而死！」男人眼眶泛紅，有些哽咽，他一邊說一邊慢慢將手移到腰間，「蘭心的娘走得早，我和她一直相依為命，蘭心是我所有的心血，如今她不在了，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指望？你說，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男人越說越激動，尉遲耀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那本王再多給你一些錢，足夠你衣食無憂了。」

「衣食無憂？呵，王爺，我這種賤民不想要什麼衣食無憂。」男人布滿皺紋的臉上盡顯滄桑，他的眼角落下一滴絕望的眼淚，「我想要的，不過是，給我女兒一個交待，一個不可能的交待。」

說罷，男人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怒吼著朝尉遲耀刺去。

「殿下小心！」事發突然，元正連忙擋在尉遲耀身前，和男人扭打在一起。

元正習武多年，不過幾招男人就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但是男人有匕首，還是劃傷了元正的手臂。

元正重重一擊將男人打趴在地上，男人聽到了自己骨頭斷掉的聲音，悶哼一聲。

「真是，狗急了跳牆，自不量力。」尉遲耀搖了搖頭，像看螻蟻一樣看著趴在地上抽搐著的男人。

「你會...你會付出代價的。」男人渾身都痛，費力的抬起頭，朝尉遲耀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就和你的走狗侍衛一樣。」

「你說什麼？」尉遲耀忽然有些心慌，清醒了不少。

男人沒有回答尉遲耀，他咳出一口血，頭磕到地上，慢慢沒了氣息。

「笑話，真是笑話。」尉遲耀走上前踢了男人一腳，「你以為本王會在意這種詛咒嗎？」

「殿...殿下。」元正突然出聲，「我好像有些不對勁。」

「什麼？」尉遲耀看向元正，狐疑地問道。

「我的身體，我...」元正在尉遲耀的注視中倏地跪倒在地，脖子上青筋暴起。

尉遲耀連忙上去扶住他，「元正，你怎麼了？」

「毒，那把匕首上有毒。」元正看了一眼被他打落在地的匕首，有些艱難地說道。

尉遲耀聽聞，連忙吩咐門口的守衛去找太醫。

「不必了，殿下，這毒邪乎，尋常解藥無用。」元正費力地抓住尉遲耀的袖子，「殿下，今後請，請務必小心。」

元正的嘴角和鼻孔都溢出黑血，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毒發身亡。

尉遲耀愣了一會，把元正的身體平放在地上，用右手撿起了那把沾著血跡的匕首。

他湊近聞了聞刀刃，果然除了血腥味之外還有種澀味。

元正說這毒邪乎，可是中年男子已死，毒藥的事他根本無法下手。

尉遲耀嘆了口氣，將戴在左手大拇指上的銀制戒指遞到嘴邊，吹響了它。

鮮少有人知道，這枚戒指也是個口哨。

哨聲停，一個身著夜行衣的男人從屋頂上翻下來，他從暗中走出，臉上蒙著黑色的布，只看得清一雙冰冷的眼睛，不帶任何感情。

他走到尉遲耀身邊，下跪行禮，「參見主人。」

「十六，元正死了，你做了我六年的暗衛，想必也了解我，以後就代替他做我的貼身侍衛，知道了嗎？」尉遲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十六明白。」沒有尉遲耀的命令，他只能一直跪著。

「元正在我身邊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你去好好的安葬他，安撫他的家人。」尉遲耀的視線停留在他蒙臉的黑布上，皺了皺眉，「把布摘了，不準蒙臉，本王賜你的印記，難道見不得人嗎？」

「王爺息怒。」十六僵了一下，隨即裝作無事的樣子，利落地扯下蒙臉的黑布。

十六原本生的俊俏，明目朗星，面如冠玉。

而如今他的左臉上，卻有一道醒目的疤痕。

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