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殺死在戲台上？」戲子與富家子弟，這樣的橋段，在多少部電視劇中上演過，陳旭無聊的時候也曾看上過一兩眼，可不管是電視劇還是他聽說過的民間故事，似乎都沒有好結局，最好的也是把戲子贖回家做個小妾。

在那個年代戲子在人們眼中可不算什麼高尚職業，更何況柳藝璇還是個女人，被軍閥的兒子看上，家裡人允許帶回家做個小妾，可能已經是最大限度的退讓。

可張家竟然同意兒子娶她過門。

這可不是陳旭因為得知柳藝璇過去是個唱戲的就看不起她，而是在那樣的年代，這就是實情，但凡有點錢財的家庭都講究個門當戶對，更何況還是有權有勢的軍閥。

究竟是張家開明，還是另有原因？其實答案顯而易見。

「我猜那張家的父母一定很疼愛這個兒子，一切都順著他，就算他要娶柳藝璇家人也同意，還幫忙張羅，可這也是表面而已，結婚前這女人若突然死了，或是失蹤了那就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就算兒子追究也只能去找兇手，也懷疑不到同意了他和柳藝璇婚事的父母身上。以張家的的本事要殺個人還是很簡單的吧。」

「我不記得柳藝璇告訴過你關於她的事。」姜臨淵有些驚訝。

「這事不用她跟我說，我是聽了你剛才說的，自己猜的。」陳旭有些小得意。

「這你也猜得到？」姜臨淵還是不肯相信。

「姜老闆多去看些電視小說也能有這本事。」

「原來如此，我早聽來過酒館的客人說，電視是個好東西，只可惜咱們這酒館不通電，看不了。」姜臨淵有些失望。

陳旭咧嘴一笑，「如果姜老闆肯給我錢，我倒是可以考慮讓你看看。」

姜臨淵立刻擺出一副你休想的表情來。

這老闆還真是個鐵公雞一毛不拔，連等價交易的買賣也不肯跟他做。

賺錢無望，陳旭又把話題拉回了正題上，「所以這柳藝璇真的是被張家的人殺死的？」

姜臨淵點了點頭，卻沒有細說：「總之她是死了，再回到過去也毫無意義。」

「那她說的咱們酒館能穿梭時空什麼的，這是真的？」陳旭對這個比較感興趣，但姜臨淵連樓上的賬房都帶他去了，卻沒告訴他這一點，看來這個秘密姜臨淵是不願意告訴他。

「是可以，但也沒她說的那麼隨便，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必須得有要去的那個年代的東西為媒介，不然根本就去不了，因為我們不屬於那個時空，若沒有關聯物，我們便會被那個空間所排斥。在人們覺得這世界雜亂無章的時候，其實它也有著自己不允許被破壞的規矩，一旦打亂那才是世界大亂。」姜臨淵站在桌前望著酒館外，才剛過申時不久，經過一場雨後，屋外的天色已經變暗。

「所以不管柳藝璇回到過去是想知道自己死亡的真相也好，還是復仇，或是看上一眼那個曾經與她相愛過的小少爺也好，我們都不能帶她回去，事情過去近百年，他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軌跡，不管過的如意不如意，人都該往前看，而不是後退。」

退回原處，發現一些輕而易舉的事自己都無法改變，那才是最絕望的。

「這事以後不必再提了，她若再來，酒水招待，至於交易，別說是她，就算是別的客人，只要是類似交易，一律拒絕。」在天訣劍的事上，姜臨淵看似非常好說話，而柳藝璇的事似乎就成了他的底線，觸碰不得。

「我知道了老闆。」陳旭也明白，他的工作似乎還是個不能心軟的活。

兩天後，農曆初一，也就是朔月這天，陳旭終於見識到了這一天酒館的生意到底有多好。

子時一到，酒館的門一打開，客人蜂擁而入，幾乎踏破了門檻，屋外天全黑了，黑沉沉的濃雲遮日蔽月，要不是酒館前掛著一盞指路的燈籠，那就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了，客人怕是連酒館都找不到。

別說那些只是進來買一杯茶，買一杯酒的閑客，就算是去樓上做交易的人也在樓梯上排起了長隊。

在酒館的這些天，只要樓上有生意姜臨淵就會讓陳旭在旁邊看著，學習，今天樓上很忙，姜臨淵反而不讓他上樓了，大概客人太多樓上顧不得教他而樓下也需要人手。

陳旭一整夜都穿梭在各種奇形怪狀的客人之間，給他們端茶倒水，有時還要坐下來陪他們聊上幾句，他幾乎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了。

他從晚上一直忙到早上，又累又餓，寅時快過，樓上排隊的客人漸漸減少，樓下的閑客也差不多都散去了。

終於得了空閑，陳旭跑回房拿了一袋幾天前買的泡麵泡了填肚子。

就在他坐在櫃檯前一邊吃面，一邊在心裡盤算姜臨淵今晚談成了多少筆生意，賺了多少錢，順便仇富，暗罵了姜臨淵幾聲鐵公雞的時候，一道紅影已經出現在了櫃檯邊。

「小弟弟，天還沒亮呢就吃早飯了？」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嚇的陳旭把自己給嗆著了。

「咳咳。」陳旭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柳姐姐，我知道你人美聲甜，可你這樣出現，還是有點驚著我了。」

不過這動靜總比上次打雷下雨來的好。

這一晚實在太忙，陳旭都差點忘了柳藝璇說過，朔月這天她會再來。

「人美聲甜，你這算是在誇我吧。」柳藝璇只撿好聽的話聽，說完往樓上看了一眼，「姜老闆現在很忙吧。」

「嗯。」陳旭點了點頭，放下碗筷起身，「柳姐姐今天來如果是要喝酒，我這就去給你拿，如果是要談以前的生意嘛……」

陳旭不說柳藝璇也明白，「我今天是來喝酒的。」

「還是喝桂花釀？」陳旭從櫃檯下拿了酒壺轉身去裝酒。

「嗯。」柳藝璇轉身找了張空桌，「也沒什麼客人了，不如你陪我喝吧。」

陳旭想起姜臨淵說的不允許收小費的事情，「酒可以喝，但是小費就不必了。」

陳旭拿著酒和酒杯來到桌前，還沒斟酒，柳藝璇就將她那把紅傘放在了桌上，「酒館既然不能送我回去，那送這把傘回去總可以吧。」

說好的只是來喝酒呢？

「柳姐姐若是帶個死物回去還可以，可你這算是死物嗎？」陳旭可沒忘柳藝璇說她是傘妖。

「放心，這是不是死物，姜老闆會辨別的，已經這個時間了還有這麼些客人等著，可能也輪不到我上去了，所以這東西我今天放在這裡，我也不勉強，你只需告訴他一聲就是，這單新生意不管他願不願意接，做出決定後派鬼傭兵在通知我一聲便是。」

柳藝璇已經說了，這生意接不接都由姜臨淵決定，所以這傘陳旭不想收也得收下了。

姜臨淵忙完事情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從樓上下來，樓下大廳里已經沒有人影了。

他轉身去了後院。

回了房，發現陳旭已經在他床上睡著了。

這幾天這人總是老實的幹著本分工作，給他暖床。

朔月這晚大家都忙壞了，姜臨淵便沒叫醒他，脫了外袍在他身邊躺了下來，一靠近，姜臨淵就皺了皺眉，陳旭身上有一股酒味，床裡面還扔著一把紅傘。

「老闆。」身邊的人在夢裡叫了一聲姜臨淵，像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溫度，陳旭竟然主動的靠近了他，往他懷裡靠了靠。

姜臨淵嘆了口氣，「哎，柳藝璇又來過了？她這是說服了你來做說客讓我接下她的生意？可你這到底是來做說客的還是睡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