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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馬客京華

    這天也不知何故,忽而想起當年降烈馬,訓豺狼之事,曾幾何時這瘋癲坡腳的公子,也是世人口口相傳的英勇少年。 而今道來,不過見笑二字。

    見笑

    小說: 騎馬客京華 作者:啊逍 字數:1965 更新時間:2019-09-21 13:51:56

    入了夜,這寒氣逼人更甚。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紙糊的窗戶似要被吹破了,瑟瑟下床去點油燈,打了許久的火也未打著,只得躺回床里,困意太重,迷糊間才想著是該添置些過冬的物件了,不然當真應了相爺那句話,怕是過不了今年的冬天了。

    吹一宿雪,落滿地花。

    他枕著半世清香,夢如冰霜。

    天是灰濛蒙的,霧氣在江上遊走,涼風悠悠,天地一片靜謐。孤舟撐槳打遠處而來,少年懷中抱一壇烈酒,隻身躺船頭。撐船之人在船尾與人言笑。

    「少爺是富貴之身,哪裡經得起這寒風,還是快些進裡邊去罷。」

    「躺著的那位尚未喊冷,我又豈能如此嬌作。」少年與船家使了使眼色,二人會意笑之。

    「這位小兄弟可不厚道,昨日夜裡勸我喝酒之人是你,今日竟還拿我取笑。」躺著的那位少年聽見那二人拿他打趣,不免要說上兩句。

    「誒,您可算醒了。」船家聽見船頭傳來應答聲,阿彌陀佛模樣。

    青衣少年轉身往船頭過去,在那紫衣少年身邊擠了個坐的地方,齜牙笑說「阿逍,你何時醒的?」

    被喚作阿逍的少年,名方逍,十八年華,當今陛下的三皇子,賜封祁王爺。他身旁這位眉目清秀的少年姓張,名幾許,祁王府的門客。

    方逍撐著船板坐起身,將酒罈放在一旁,衣衫有些凌亂,大抵是昨日夜裡發了酒瘋撕扯的,也不去打整隻管戳上張幾許的額頭,壓低嗓音咬牙道「只當是你,換是旁人,也不知有幾條命來送。」

    張幾許望進方逍眸中,儘是流光溢彩,如是當年為他這一對眼眸著了迷,以為是要終其一生只供自己仰望的星辰光耀,卻如今這人倚在自己身旁說盡情話綿綿。張幾許揚著臉笑意盎然,一副得意模樣。

    船撐過一處林子,適時風起,將滿樹枯葉吹得漫天飛舞,覆在這小舟上,張幾許大驚,仰頭看這場奇景,霎時眉開眼笑。方逍自張幾許肩上取來一片枯葉收進懷中。

    世間事很是奇怪,有人稍稍莞爾,天地萬物竟都失了顏色。

    「還要多久?」過了林子,張幾許問。

    「至少也得半個時辰。」方逍立於船頭,目光所及之處是遠城樓,那是他的家。

    「昨夜我贈與你的那塊玉,你可收好了?」半晌,方逍又問。

    張幾許點點頭「收好了。」

    祁王爺此番出宮是為調查走私鹽一案,這個案件牽連諸多朝上大臣,很是棘手。並非是案件難以查清,而是怕查的太透徹。宸帝為這事憂心數日,最後是方婕妤向宸帝請命派她的兒子方逍接這樁案子。一來,方逍是皇子,涉及案件的大臣不敢隨意為難於他,二來,方逍生性桀驁,又懂得宸帝的心思,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他定能掌握分寸,三來,這太子之位遲遲未定,這等為宸帝寬心解憂之事,是該好好把握。

    方逍回朝復命,宸帝大喜。給予方逍的賞賜卻不是立太子,而是賜婚。

    領命那日,酒宴擺在祁王府,張幾許坐於宴席之上,聽方逍字句鏗鏘道「兒臣謝父皇厚愛。」宸帝開懷。張幾許只是輕聲嘆氣飲一杯酒,這帝王家之殘忍大抵莫過於此,一生都將獻於權政,由不得自己做主,誰也逃不過。

    夜間,燭火雀躍在窗前,晚風涼薄。

    方逍獨坐桌邊看書文,眼有些發澀,門被推開,婢女低頭俯身向他回話「王爺,張公子請來了。」

    婢女話道畢,張幾許便打後邊走來,他見方逍這般憔悴模樣,說不上的心疼,只等婢女離去後,輕合上房門,走到方逍身後,手指放在他額邊輕柔,細語道「如何將自己弄得這樣憔悴。」

    方逍未說話,將手中書放下,細細嗅著張幾許指尖淡淡的草藥味,半晌問道「為何吃藥?」

    張幾許一愣,不知方逍所言為何?半晌方才驚覺他是嗅出了自己身上的草藥味「許是那日在江上受了涼,嗓子有些疼,便向藥房先生討了藥吃,這幾日好的差不多了。」

    房中又是一陣安靜,二人各懷心思。方逍忽而抓住張幾許的手腕,輕輕將他拽入懷中,張幾許倒在方逍臂彎中,驚慌失色。

    「我下月便要娶那柴王爺家的郡主了,你不惱?」方逍還抓著張幾許的手腕,眼底的波濤暗涌剎那敗在張幾許的清淺一笑下。

    「我雖沒有生於宮牆之中的命,卻也懂得皇命難違的道理。你常常同我說,你是我的阿逍,可我一刻也未敢忘卻,你還是三皇子,是位高權重的三皇子。我這條命在皇城中是何等卑賤,能得三皇子這般寵愛已是三生有幸了,豈敢貪心將三皇子再佔為己有。說句掉腦袋的話,日後這天下,這江山皆是三皇子的,我若惱,可如何惱得過來。」張幾許幾句話便叫方逍心頭的憂愁化為烏有,這樣靈巧聰慧的人,叫他如何不愛。

    方逍將張幾許貼在臉頰的髮絲捋開,深刻的瞧著這張討喜的臉,手指止不住的撫摸著。是疼惜,是喜愛。

    「你這條命是寶貝,日後不許再說這條命卑賤的話,那便是連我也一同罵了。」

    「好。」張幾許得言笑出了聲,眉眼彎彎撩人心弦。

    春花秋月般的往事,只被後人附上一句荒唐。

    想來,這十四年間的等候,更是荒唐。

    正月過後,天氣稍有些轉暖,也快到了桃花齊開的時節了,公子立在樹下風中,忽而憶起半月前應了相爺的登門拜訪,早幾年相爺已然盛情相邀,只怪這腿腳不便,只怕還未到相府便癱了去。

    這天也不知何故,忽而想起當年降烈馬,訓豺狼之事,曾幾何時這瘋癲坡腳的公子,也是世人口口相傳的英勇少年。

    而今道來,不過見笑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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