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考前幾天，這座城市陰雨連綿，天色晦暗。

夜裡和沈紀澤走在回家的路上，途徑卧龍小區的一處小池塘，程西躲在沈紀澤的傘下，朝那池塘看了一眼，忽然感嘆「留得殘荷聽雨聲。」

沈紀澤微微一愣，投來的目光微妙不可言。

等程西回頭過來看見他這樣看著自己，有些詫異的問「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沈紀澤搖搖頭，收回了眼神，又暗自微笑。

程西當然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也不必刨根問底，兩人繼續並肩往前行，忽然程西又發問「我問你一個問題啊，古人都喜歡用東西自喻，如果是你，你會用什麼來比喻我們？」

沈紀澤不假思索的回答「龍泉太阿。」

「劍有【百兵之君】的美稱，你的意思是說，我為人正直，有君子作風？哈哈，誇我就誇我嘛，還要連著自己一起誇。」

「不。」沈紀澤說「我的意思是，你一看到我，就自動靠過來。」

「……」

程西忽然語塞，不知道說什麼來應對，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沈紀澤猶似乘勝追擊一樣，扭頭朝他看過來，戲謔的眼神，眉尾輕佻，輕輕一聲「嗯？」

程西原地爆炸，享年18。

所以他的意思是，程西靠得太近了？

程西悄然無聲的往旁邊挪了挪，沈紀澤沒有再刻意做什麼，就連傾向程西的雨傘都那麼自然。直到程西家樓下，沈紀澤收了傘，程西才得見他濕了一片的左肩，而自己卻只是腳尖沾了些許地上的積水，頓時有些羞愧。

「你的衣服……」程西盯著沈紀澤那片肩膀。

沈紀澤卻開著玩笑說「看來是時候考慮買一把大的了。」

「快回去換吧，別弄感冒了，過兩天可就聯考了，你要出什麼差錯，我得懺悔一輩子。」

「嗯。」沈紀澤點點頭，說起聯考，他這幾天也看到了程西的焦躁不安，他也有些憂心。

倒不是擔心程西的能力，他親手教出來的人，他還是信心百倍的。

只是怕程西這樣的狀態，會發揮失常，那樣就真的有些危險了。

「別太擔心，自招不是都過了嗎，正常發揮就是了。」

「嗯。」

答應是答應了，但是程西心裡怎麼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沈紀澤最怕他這樣，心裡有什麼事情完全封閉起來，不跟外界交流，這樣的性子，他不知道程西什麼時候養成的，或許是在民高的時候，或許是更早的時候，無從查證。

現在也並不是安慰太多的最佳時機，沈紀澤也沒再多說，兩人分開之後，各自懷揣心事。

聯考那天，是程西有生以來，最忐忑也最嚮往的一天。

儘管這裡面承載了太多的希望和期許，但程西依然努力讓它看起來沒有這麼重要，保持最平常的心去應對。

從考場出來時，他是高興的，因為語文考得確實不錯，沈紀澤給他發了一條信息【不要對答案。】

程西當然謹遵沈老師的教誨，看了一眼走廊四處還是有小簇人群在對答案的，他耳不聽，目不看的走過他們，在教學樓下面碰見楊凡宇和羅陽，上去跟他們打招呼「說什麼呢，笑得一臉賤兮兮的。」

「大西！你來得正好，給你看個好玩的東西，但是你得先答應我，看完不能生氣啊！」羅陽神神秘秘的把手機往後背一收，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好啊，趁我現在心情好，快給我看看是什麼好玩的東西？！」

羅陽這才把手機遞給程西，程西拿著手機在上面滑了一下，楊凡宇和羅陽以為不管怎麼樣他一定會惱羞成怒，但沒成想，程西看完後竟然捧腹大笑起來。

「他是不是瘋了？」羅陽詫異的問楊凡宇。

「我看不像。」

「那他怎麼能笑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

程西笑夠了之後，擦了擦眼角的淚，把手機還給羅陽「現在這些小姑娘可真有意思啊。」

羅陽遲緩的接過手機，還是沒能理解程西的笑點，那帖子上面的小說把他和沈紀澤寫成……情侶就算了，內容還是那麼的難以啟齒，程西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在加上幾張配圖，都是他們之間的一些互動。一張是運動會上，程西短跑時沈紀澤站在終點，程西跑向他的畫面，一張是在食堂，沈紀澤從自己餐盤裡給程西夾菜的畫面，還有一張是在琴房，程西歪著腦袋嘴角含笑看著沈紀澤彈琴的畫面，最後一張是在小園林，沈紀澤從程西頭上取下樹葉的畫面。

配上小說的內容，確實……非常曖昧。

「什麼事情笑得這麼開心。」這時沈紀澤從程西身後走來。

聽到這個聲音，程西立馬收住了笑，心虛不已。然而羅陽這個並不會看人臉色的鋼鐵直男，看見當事人二號來了，也揚著手機說「阿澤！你來得正好，我給你看……」

「啊！你來了！我們正在等你呢！」程西及時打斷了羅陽接下來的話。

「走走走，快吃飯去，餓死我了！」程西上去搭住沈紀澤的肩，要將他帶走。

羅陽卻不依不饒追上去「阿澤，你一定要看看，可有意思了！」

「看什麼看啊，有什麼好看的，走吧！」程西試圖將沈紀澤拖走。

「要不……還是看看？」沈紀澤看了一眼程西心虛的模樣，又看了一眼羅陽這個期待的眼神說。

「不看！我餓！餓死了！」程西沒轍，實在是太害怕沈紀澤看到那些東西之後的反應。

「餓一兩分鐘又死不了！阿澤你快看！」羅陽把手機湊過去。

「不行，一分鐘也忍不了，我真的餓啊~」程西欲哭無淚。

幸好沈紀澤並沒有朝羅陽的手機看過去，他像是服了軟一樣，無奈的笑了笑「好，那先去吃飯。」

滿分！

程西就勾搭著沈紀澤離開了羅陽的視線，羅陽站在原地石化「剛剛不知道是誰笑得這麼瘋狂，心虛個什麼勁兒啊，又不是真事兒。」

楊凡宇聽了，不做言語，卻只是看著沈紀澤和程西的背影，露出微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