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小姑娘眼裡亮閃閃的，顯然因為自己姐姐得了綉春閣老闆的青睞而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呢。

「顏兒姐姐，我還沒看著你穿素雪的樣子呢。」吳婉兒很新奇，那裙子得多少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呢，現在就輕而易舉地成了顏兒姐姐的了。

「小丫頭，還曉得打趣我來了，我已經換下來了，現在穿難免會弄髒。」朱顏輕拍了吳婉兒的手一下，沖她笑，「你剛剛在流芳齋那邊轉了那麼久，可有看到什麼好看的嗎？」

朱顏話題的轉移成功使吳婉兒別開了注意力，現在這小姑娘一說起首飾就兩眼放光，「對啊對啊，我剛剛見著了好多漂亮首飾，顏兒姐姐快隨我來。」說完也不停頓，拽起朱顏的手就往隔壁走。

綉春閣和流芳齋是通的——為了顧客進出兩頭方便，綉春閣便在一側牆邊開了個小門，打通了兩家店鋪。

也是掌櫃的用心，女飾店和服裝店針對的多是女性顧客，除了店面內部裝飾得雅緻精巧，就連那扇小門，頂端都垂下幾條珠簾，隨著顧客的進進出出，珠簾擺動「嘩嘩」作響。

等朱顏到了流芳齋里，繞是有了準備，也還是被店鋪中熱鬧非凡的場景給震驚到了——連綉春閣作為主產業的店面內都沒這麼火熱。

只見裡邊，東西南三面都設有碩大的櫃檯，古樸精巧的展架上置著各色飾品，步搖、耳環、手鐲等等，分著不同的區域陳列著。

又為了防止灰塵沾染上飾品，店家又都在櫃檯上罩上一層透明玻璃罩，這也是下了血本，畢竟透明玻璃都可以用來制許多價值昂貴的裝飾物了。

朱顏一眼看過去，單單一類飾品下的各色樣式就能讓人眼花繚亂:珊瑚手釧，絞絲銀鐲，白銀纏絲雙扣鐲，金鑲玉手鐲，金鑲九龍戲珠手鐲，嵌寶石雙龍紋金鐲，藍白琉璃珠鑲嵌金腕輪……

甚至有許多，能讓識貨的人一眼看出來是來自宮廷的風格。

「姐姐，他們這還有好多是沒有拿出來的呢。」小丫頭話裡帶著一絲歡脫，那語氣就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為了怕朱顏跟不住自己，吳婉兒一邊避過擁擠的人群，一邊往後回頭，盯緊朱顏的身影。可走著走著，吳婉兒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的一愣，差點讓朱顏撞上，「誒呀，剛剛忘記了找媽媽要錢來著。」

朱顏噗地一下笑出聲來，一驚一乍的，吳婉兒還真是可愛。

「朱顏小姐?」突然迎面走來位穿旗袍的小姑娘，在兩人面前站定。那小姑娘面色粉致，笑容可掬，雙手交疊在小腹處，禮貌地朝兩人問了一句。

雖是朝兩人同時問的，但小姑娘的眼睛看著的卻是朱顏一人。

朱顏還有些沒明白，但出於禮貌，還是應了聲是。

那小姑娘得到肯定的回答一下子笑開了，朝朱顏眯眯眼，道:「奴是流芳齋的導售，朱顏小姐請隨我來。」

和綉春閣的女學生不同，因為流芳齋里大部分器物還是古色古香的，店家也索性讓裡面的員工模仿古代女子，一顰一笑都是經過特殊訓練而來的。

朱顏也是徹底被綉春閣的態度給弄懵了，但看到吳婉兒目光滿是希冀，便無奈笑笑，拉起吳婉兒的手，「走吧。」

兩人未想多，以為樓上只是相較於一樓更安靜，能少了許多嘈雜。

從一樓上去的樓梯是木質的，在東南面角落裡盤旋著上去。前邊那小姑娘速度緩慢地引著兩人往上走，一邊還出聲提醒要小心別踏空。

台階一級一級往上走，發出「咚咚」的響聲，甚是清晰好聽，也吸引了樓下一些顧客的注意，「流芳齋的二樓還能招待客人?」

等兩人真正走了上去，還是被裡邊的畫面給驚了一驚，如果說一樓擺滿了櫃檯，用以隔開不同的首飾區，那麼二樓就沒有那個分別了，因為沒必要。

二樓所擺列的首飾並不多，被高高低低的簡約式展架拖著，擺放在強烈的光亮下。

沒有了厚重的櫃檯遮擋，也沒有昏暗的燈光影響視線，每一件飾品就這麼毫無保留地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到朱顏面前。

但流芳齋又不想讓顧客因為看著了全部就失了神秘感，便在頂樑上牽起幾根粉色的綢緞，每每風一吹，絲緞飛揚，那些頭面首飾就帶上了另一種別緻的色彩。

而細緻地，每件擺放在外的飾品均是完整的一套頭面，從步搖，發簪，耳環到項鏈，手鐲，每一處都體現出精雕細琢。

單單一隻錯銀鏤孔銅煢頭面的耳環上雕工就細緻得不得不讓人讚歎——明明只有指甲蓋大小，上面花葉的紋路脈絡卻清晰可見，帶著時光的沉澱，雖有些黯淡，但沒人敢說它不是價值連城。

「朱顏小姐看看，可有喜歡的?」那導售沒有走進來，而是站在門口，那突然變得有些瑟縮的樣子，就像是二樓廳堂她是沒資格進來一般。

朱顏看在眼裡也沒大管，再怎麼受到禮遇，手也不能伸太長，管到別人的管理方面。「啊，好的。」

此刻吳婉兒卻是冷靜不到哪兒去，朱家和譚家沒在同一區內，因此朱顏以前很少來這邊，沒看過綉春閣樓下的陳設，也不了解兩樓層間的差異。

但是吳婉兒不同，吳婉兒以前可是在一樓逛過很多次的，一樓哪個櫃檯擺著什麼類的飾品吳婉兒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以前吳婉兒還覺著一樓的那些是多麼的做工精細優良，但和二樓所陳列的這些對比起來就差得遠了。

雖然天真，但畢竟是大宅院里生活的，能有自己的思量。

越往深處想，吳婉兒越有些不了解站在自己身旁的堂姐了，為什麼這些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堂姐會輕而易舉地就能得到呢，先是天價的素雪，再是展現在面前的這些首飾……

「婉兒?怎麼在發獃了，你挑好了嗎？」朱顏拿手在吳婉兒面前晃了幾下，成功把人從怔愣中拉回現實，「我已經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