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府的小姐?」還沒來得及將三七的話聽完，就直覺有某處地方不太對勁，唐宋咬著牙根緩過神，坐直身子去看灰袍小廝的神情。

掀開車簾的手在灰袍小廝的沉默和低落里變得逐漸失去力氣，唐宋看著三七此番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

宮玲，從前在他面前笑得天真和純凈的姑娘，跳進了冰冷的湖水裡，或許，就是在當時的他想要進入宮府去探望她的那時刻……

接連聽到兩個在他生命里極是重要的人過了，唐宋還有些難以置信。

想或許是自己還沉浸在夢裡，沒能醒過來，唐宋笑得有些瘋魔，看著三七質疑，「三七，你和我說，我現在是不是還是在夢裡，因為被元明清掐得昏迷過去，沒醒過來?」

身體所有的力氣被抽空，唐宋也不管自己靠著的香爐是燙灼還是硌人，他怔愣看著三七，眸光里滿是迷茫。

一想到自家娘親和宮玲從他生命里被剝離出去，日後自己再也是見不到他們就覺得呼吸都難以自抑，唐宋眼睛開始變得酸脹不已，很快就有晶瑩的淚珠從里流出。

悲傷和痛苦大抵能讓一個人感覺到無奈和絕望，除開那些情緒之外，能留下的就是無端的空虛和悵惘，唐宋感覺得到馬車仍然在行走，但他卻耳鳴到聽不見半點聲音。

身體不停地隨著馬車晃動，唐宋頹廢得如牽線木偶一般，眼底滿是絕望，「是不是夢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曉得這種事情不容易讓人接受，三七沒回話，只讓唐宋獨自安靜著，平復心情。

下馬車的時候，腿都是軟的，唐宋由著三七攙扶，步步踏入花語娘的靈堂。

由於花語娘在唐府內並算不上是一個主子，唐宋進入的她的靈堂僅僅只是一間普通窄小的小房間，除去扯著的幾塊白布，靈堂簡陋得塞不下幾個人。

花語娘的棺材沒有多好，普通的柴木板子扣了幾顆釘子做成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就讓她躺了進去。

案頭的香燭也不過只是象徵性地燃燒著，細細的香灰落在案台都冷卻散落開，也不見有小丫鬟打掃，唐宋曉得唐家人薄情，但卻還沒想到他們居然能心硬到這種程度。

唇瓣抿得很緊，直到完全相信房間正中央安穩躺著沉睡的人是花語娘之後，才沉默著，耐心用濕布擦拭屋子裡的木質陳設。

唐宋無疑是自責的，他遺憾自己終究還是沒能趕上看自家娘親最後一眼。

沒有失聲痛哭對著花語娘的靈堂訴說自己的悲哀，唐宋只細心地除塵，在聞到房間內的些許異味後，打開來窗子通風。

唐家根本不可能會大發慈悲地用冰塊讓人的屍體保存完好，唐宋曉得那些子人的性情，也清楚他們能給花語娘設置在一處靈堂已經算是不錯。

索性當下正處在冬季，屍體放上些段時間也不會氣味太過難聞，唐宋目光輕柔瞥著花語娘的面容，彷彿想到了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