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說您若是不非逼著我考取功名，是不是現在，我們依舊會在那小院子里生活得舒適且安穩?」

沒有借著軟墊，直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唐宋趴在花語娘身側，細細對她低語。

彷彿，他的面前躺著的，只是一個安穩沉睡的女人，呼吸均勻，稍微一點動靜就能把她驚醒。

元明清曉得花語娘和宮玲的事情是在送走唐宋的第二日，當時元諾帶回來消息的時候他正窩成貓身躺在軟墊上假寐。

不記得當時的自己是有什麼樣的情感，總之複雜且難以言狀的感知從他的心口生出，元明清聽聞消息沒有多耽擱，猛然一躍從高台上凌躍下來，瞬息間化作人形。

似乎，他的宋宋又可以回到他的身邊了。

化作人形的少年容貌清絕如謫仙，眉間風情妖而不俗，濯而不凡，一襲灰白色不著任何花紋的輕衫簡約卻風華自在，襯出他身形頎長。

從來就沒有變幻人形時會沒有衣服遮羞這一說法，元明清好不容易從壓抑的情緒里抽離出來，不免歡喜地想到先前自己和唐宋過去花語娘的小築時的情景。

只是可惜，那個女人居然會這樣短命。

趕到唐宋面前時，身形單薄的少年已經在地上跪了有一天一夜之久，元明清沒走唐府的正門，匆匆越過牆頭就很快來到了唐宋身邊。

「宋宋，你怎麼樣了？」

急忙忙邁開步伐走到唐宋面前，就仔細打量對方的面容，元明清不知道花語娘的離世對唐宋的影響究竟有多大，但他始終還是心疼跪在地上單薄得和一片紙一樣薄的少年。

比起他因為被自己掐到昏迷，躺在床上，現在的他比當時要更瘦了。

唐宋的眼睛浮腫得厲害，桃紅色的一圈，讓他的眼睛顯得腫大，裡頭的血絲讓人怎麼看著都覺得是沒有休息好。

不免心疼得無以復加，元明清本來都打算放手了的，可看著唐宋如今這模樣，怎麼都有些捨不得。

是，一直記著這人之前背叛過他，在心底深處烙下深刻的印記，元明清得要承認，在找回唐宋之前他對他是有恨意的。

想要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卻又在那一眼之間全然拋卻這些負面的情感，元明清至今都還記得月色朦朧里，捧著一隻黑貓燈籠的少年是怎麼樣觸動他的心扉的。

故也所有的憎惡，都變成強烈的佔有欲，想要把他生生世世留在自己身邊，元明清反反覆復，對唐宋的情感越是複雜，最後的目的就越是單純。

只是，唐宋並非是他手裡一隻牽線的風吹，渴望飛得更高更遠，脫離他的掌控，元明清並不奇怪那日自己會對唐宋做出緊掐住他的頸脖的事情。

甚至沉思過百遍後曉得，當日他自己的行徑，是帶著幾分理智和故意的。

卻是沒想到自己會動作用得太大力，硬生生地將人掐得昏迷過去，元明清又是自責，面對起昏迷在床上遲遲不見醒的唐宋，始終還是決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