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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執對孤僻

    主攻,慢熱,多CP。 截取情節(會根據後續發展進行修改) 「君子端方,既名為清,便願你道心常清明。!端清,你看看你今日言行舉止,可有一絲一毫對得起你師尊為你取下的名!」 「端清之名,從來只為『儀俞上端明,上宛唯一弟子的端字,宛宛清河曲的清』之意。」

    [心動]寄人第十:心似枯木何人知

    小說: 偏執對孤僻 作者:伊承 字數:7389 更新時間:2019-09-22 06:12:33

    更深露重。

    王添衣一臉平靜地坐在謝延庭靈前,麻衣漸漸被風露打濕,孝花松鬆散散地插在髮髻上。

    凝視著謝延庭剛立下的碑,她的神情恍惚而冷漠,似是想起了一些事她又輕輕嘆息著緩緩搖了搖頭,鬆散插於鬢邊的花隨著她搖晃的動作陡然從髮髻上墜落。

    王添衣伸手將孝花拾起而後輕放在謝延庭墳上,召出長劍將劍化作一支簪,簪起長發,轉身,不帶絲毫眷念的從容離去。

    身後風吹了一陣又一陣,墳上孝花顫顫巍巍了一會兒,隨即便飄飄搖搖被風吹落至平地。

    葉府。

    「謝王氏添衣……」王添衣沉聲有些遲緩的緩朝著家僕說道:「求見晏樂真人。」

    家僕似是早就得到楊陶的吩咐,聞言只平靜的,一板一眼的回道:「謝夫人,真人在桐院。」

    王添衣道了聲謝,隨即便徑直走向桐院。一路上,望著草木蕭瑟的庭院,她的心中一如那日一般滿是難過。

    楊陶站在寒冷的桐院,神情不復往日的冷肅,他似是察覺到了王添衣的到來,冷聲道:「王添衣,讓謝延庭平安下葬便是你要給我的結果?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接受?傷害哥哥的,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夠。」

    王添衣停在楊陶身後不遠處,亦是冷淡回道:「楊陶,還有十四天時間,你不必著急,我自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回覆。」

    楊陶雖不如往常一般話中帶刺的對著王添衣,但明眼人卻可清晰感知,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惡劣到難以言說的地步了,似乎葉籬槿的死讓這兩人沒了任何需要掩飾這本就不和諧的關係的理由了。

    從前便是勢如水火,何況如今。

    楊陶嗤笑一聲,轉身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哥哥待你不薄。你的好夫君和好兒子做出的事,你最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結果。」

    王添衣一臉平靜的看向楊陶,「不勞你提醒,我自然知曉籬槿哥哥待我不薄。」

    楊陶冷哼道:「你滾吧,桐院……」話說至此時他又驀然收聲,生硬的轉移話題,「十四天後,我沒看到讓我滿意的結果,我便拿你兒子的人頭祭奠哥哥。」

    王添衣沒理會楊陶所說的狠話,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寂靜清冷的庭院,而後緩緩轉身離開。

    楊陶垂首看著自己早已發紅的指尖,心中有失落難過,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桐院自他主人離去後再與生機,時間恍恍若在此停滯了一般。

    花殘粉褪,葉落綠黃。

    四周景象恰似深秋,溫度卻又更低深秋幾籌,如雪消冰融之際的入骨冷寒。

    庭院似是在保護,又似是在為葉籬槿宣示主權——他死了,以後便沒人能夠有資格住在此處了。

    入骨的陰涼與寒冷、體內難以運轉的靈力、衰敗落寞之景,皆在勸人遠離此處。

    楊陶握手成拳,他不明白為何這個,自己從前常來的庭院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生機隨哥哥而去便罷了,又為何會將我也一併阻攔在外?

    他不明白,甚至有些憤怒,明明自己該是哥哥最重要的人,哥哥的一切都該是自己的才是!那又為何在哥哥離去之後,哥哥的院落便再也不歡迎任何人包括自己了呢?

    謝府。

    「母……親……」謝曲闌此時有事求問王添衣,加上昨日她那番話,他心覺不好繼續保持那種讓人生厭的態度,但又由於很久沒有喚過這個稱呼,陡然開口喚出倒是有些磕磕絆絆。

    王添衣並不在意這些小細節只掀起眼簾,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問道:「想明白了?」

    謝曲闌搖搖頭,他似乎有些害怕此時平靜的王添衣,又有一種莫名的心虛感,便低聲道:「母親,『孔雀九祝』是什麼?」

    王添衣垂眸思索,謝曲闌看了她一眼又低聲自顧自的說道:「我找尋了典籍都沒能找到記錄,故而前來詢問母親一二。」

    王添衣回神搖搖頭,淡淡道:「孔雀九祝是葉家密法。」

    謝曲闌聞言一怔,又覺王添衣的回答在自己意料之中,躬身道了謝便離去。

    王添衣望著遠去的謝曲闌眸光有些深沉,手撫上長劍化成的發簪,神情有些難以言喻的煩悶。

    葉府。

    謝曲闌站在門口似是在考慮該不該進去,楊陶似是感知到了謝曲闌的到來,迅速走出桐院,狠狠瞪著門外猶豫不決的謝曲闌,怒道:「你來作甚?」

    謝曲闌沒說話只是下意識按劍隨時準備拔劍出鞘,防備著楊陶。

    楊陶眯了眯眼,嗤笑一聲,「你以為你拔劍就能自保了?我告訴你,若我真想殺了你,你不可能還站在這裡。」其實他也知曉葉籬槿是自殺的,但是他仍舊忍不住遷怒,畢竟若不是因為三到四次要救謝曲闌,他也不會因為過度使用靈力從而產生巨大耗損,修為再難精進。

    若不是因為這些耗損虧空了哥哥身體,他的哥哥又怎會因為小小除魔一事而隕落於荒郊野嶺。

    他恨他們一家人,可是哥哥他又偏生格外關照她們一家人。想殺不能殺,他很憤怒,積鬱滿腔無處發泄。

    而這些憤怒在聽到謝曲闌問的那句,你知道什麼是孔雀九祝嗎?陡然達到一個極高點,他將長劍高揚起,猛的刺向謝曲闌,果不其然被謝曲闌身上若隱若現的綠色靈光給攔住,又回想起謝曲闌那個問題,心中竟難得的有些酸楚,將長劍收起,態度不再尖銳,神情倒是有些頹然。

    謝曲闌見了楊陶這般那還不明白,下意識跟上楊陶,忙問道:「你知道孔雀九祝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楊陶背對著謝曲闌,冷聲道:「你和我去一趟桐院,讓我滿意了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謝曲闌想起桐院的變化,聞言有些疑惑,但他實在太想知道這個東西了,便點點頭,完全忽略了楊陶想殺他這個事情。

    桐院一如既往的蕭瑟,並未因誰的到來從而減少寒冷。

    楊陶看著身邊渾身凍得直打哆嗦的謝曲闌心頭有些滿意,方才聞言的不悅也霎時平息,面上反而浮現一絲微笑。

    謝曲闌看著只覺詭異,緩了許久才顫聲問道:「我到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孔雀九祝是什麼了吧。」

    「嗯。」楊陶好心情的應聲,隨手將一張紙丟給謝曲闌,「看完了便滾吧,順便告訴王添衣,我不要她的結果了。」

    謝曲闌對著楊陶這般有些侮辱意味的舉措有些不滿,面色有些掙扎,片刻後,還是忍著滿腔的屈辱感彎腰拾起了那張紙。

    琵琶傳世積修行,千花萬葉聽弦令。

    若將靈力予外人,孔雀贈他九尾翎。

    謝曲闌瞳孔陡然一縮,口中下意識重複了那句若將靈力予外人,孔雀贈他九尾翎。

    他有些懵懂茫然但更多的卻是惶恐,所以……葉籬槿他是早就存了死志是嗎……是因為自己那天對他說的話?

    謝曲闌有些不確定的想,腦中回想起從前的話卻是沉默無言,渾身宛若失去所有力氣一般,頹然跌跪於地。

    他覺得手中輕薄薄的紙張在此刻突然變得很沉重,重到他覺得自己的手已經顫抖到不能再拿起這張紙。不僅是身體,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在鈍痛,不可思議,不敢置信。葉籬槿他到底在想什麼?他是瘋了嗎?

    心底有個聲音卻在尖銳的反駁著他,他沒瘋,瘋的是你,是你讓他去死的!十四年裡,你總是想方設法的去針對他,讓他心痛心累心碎!讓他為你耗費靈力精神!是你害死他的!你是個罪人,謝曲闌!你是個罪人!

    謝曲闌瘋狂的搖著頭,試圖想將那個尖銳的聲音給搖出腦外,但似是無果,他有些瘋癲,慌忙起身,猩紅著雙眼奔向楊陶,哀哀道:「楊陶,你殺了我,殺了我,你快殺了我!」

    楊陶狠狠將他踢開,輕笑著嘲諷道:「滾!我才不會在哥哥的地方殺你,臟!」

    謝曲闌紅眼怒喝道:「殺了我!楊陶,你是不是沒膽!」一番話似是生怕激不起楊陶的怒氣。

    可楊陶聞言卻只是好心情的看著謝曲闌,輕笑道「你當我傻嗎?我說不殺就不殺,滾滾滾。」說罷便差人將謝曲闌拖走。

    謝曲闌起身,猛烈甩開僕人的手,回望著楊陶,神情倔強,堅定的一字一句拒絕:「我不走。」

    楊陶聞言便用靈力封上桐院的門,隨即淡淡看了他一眼,輕嘲一笑,便拂袖而去。

    謝曲闌失魂落魄的站在緊閉的院門外,神情痛苦而又茫然,他驀然回想起數日前王添衣與他所說的推心置腹之言,手指屈起緊握成拳。

    母親說自己需要反思,他需要反思什麼呢?明明是葉籬槿的不是,為什麼受譴責的卻是我呢?明明是他不是,是他貪心想要孩子,怎麼就變成了我的不是呢?一邊這樣想著,他一邊握拳狠狠打在門上,發泄著自己的不安。

    門上楊陶所留下的靈力猛的將他的手震蕩開,謝曲闌看著自己拳面的血痕,難過的撇了撇唇,而後頹然鬆開手,神情無措地跪坐於地。

    可是如今,捫心自問,葉籬槿可曾虧待你?葉籬槿可曾說過要收養你?葉籬槿可曾斥責過你?葉籬槿可曾毆打過你?葉籬槿可曾……葉籬槿對你有求必應、事必躬親……葉籬槿對你……怎麼就不好了呢?你怎麼就恨上他了呢?明明將你送人的是你的母親,承受你的怨恨的卻是葉籬槿,待你如珠似寶、萬般呵護的葉籬槿。

    謝曲闌感覺自己心頭突然湧上一陣陣難過,紅著眼,手指抓入面前的土地中,枯葉飄落覆蓋於手背,太寒冷了,涼意激的他渾身在瞬間顫慄。

    他顫巍巍地閉上雙目,腦中不期然閃過與葉籬槿曾相處的十四年。

    記憶如寒冰漸漸消融,紛紛揚揚的回憶化雪落進心臟深處,積雪落在溫熱的心臟上又化作點點滴滴的雪水,他感覺自己的心傳來一陣又一陣涼意,透骨入髓,神智從未有過如此清醒的時刻。

    是的,除了在楊陶身上,他那裡還受過其他苦難。可母親卻告訴自己就連楊陶,他所做的便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他還能怎樣,已經傾盡所有對自己了。

    如果,如果當初自己沒有一直無理取鬧該多好,至少那樣,他也不會選擇自殺。我與他,其實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怎麼能去怪他呢?我怎麼能遷怒於他呢?

    謝府。

    王添衣淡聲道:「回來了。」說完便欲轉身離去。

    謝曲闌突然走上前去攔住她的路,抬眸哀哀的望著她,一面嘶啞道:「娘親……您花了多久時間平息怨怒?」

    王添衣見狀似是明白了什麼一般,沉默地伸手撫上謝曲闌的發頂,像是在轉移話題又像是有感而發,她輕嘆道:「曲闌,你怎就偏偏繼承了延庭與我的劣處呢?」易怒易妒。

    謝曲闌感受母親的撫摸,聞言有片刻的沉默,隨後喃喃自語般低聲道:「對不起。」

    「為時晚矣,於事無補。」王添衣輕飄飄道,見謝曲闌神情依舊悵然,末了又道:「我答應了楊陶將你交予他處置,你既然知曉錯了那便去找楊陶罷。你既喚我一聲母親,那我便最後送你一程罷!」話音落罷,王添衣便走至謝曲闌前頭,不遠不近的帶著路。

    謝曲闌沉痛道:「母親,不必去了,先前我求他殺我,他不願意。」

    王添衣有些訝異,點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看了一眼天色,沉吟片刻道:「明日隨我去一趟葉府。」

    「是,母親。」

    次日,葉府。

    堂下滿座,熙熙攘攘,倒是好生熱鬧。

    楊陶站在首位右側冷眼看著底下眾人,唇角笑容涼薄冷漠,謔笑道:「你們先前與我說平湖府不可一日無主,所以今日,你們是要推舉新任平湖府主麼?」

    青衣人抬頭看著面帶冷笑的楊陶,又憶起往日這人的喜怒無常性子,心覺不妙,硬著頭皮,低聲討好似得說道:「晏樂真君,您看這偌大平湖府若無人管理豈不是亂成一團?煦聲真君逝世已久,若是讓這平湖府主一位空閑著,著實不利於平湖安穩,也有悖於煦聲真君之願。」

    「哥哥喪禮距今不過七日,屍骨未寒之時,爾等便欲謀這平湖府主位。哥哥素來待諸家不薄,爾等今日這番舉止,惡紫奪朱 ,馬牛襟裾 !世風如此,晏樂無能只能代哥哥一感心寒。」楊陶冷嘲熱諷了底下眾人好一番,見眾人臉色有異便轉而冷淡道:「不過,我可不管其他事,我只知我只遵從哥哥的安排,若哥哥選了新任平湖府主,讓那人繼任便是;若哥哥未選,那這位置空著便空著了!」

    那人聽得楊陶這番誅心之言頓時冷汗淋漓,但如今話已說出口,亦只能強做鎮定去面對。

    聽得楊陶後一番話亦是不敢放鬆,仍是小心翼翼地說道:「並非我等忘恩負義,實在是推立新任平湖府主實在重要。煦聲真君遺言又對此語焉不詳,我等不敢擅自揣測煦聲真君之意,又憂心平湖安定,故特來詢問宴樂真君。晏樂真君須知此事並非我等寡義,此舉冒犯煦聲真君實屬無奈,還望真君給予諒解。」

    「諒解?好啊!」楊陶聞言冷哼一聲,隨即輕笑問道:「那我問你,你覺得十世家內何人能擔此位?張家?還是陳家?亦或是李家?葉家憑何居首位,諸位可莫要忘了!縱然今時今日,平湖琵琶被封印,葉家在先前一戰受損良多,此位亦不是你們其他人可以輕易肖想的!」

    「晏樂真君此言差矣。」人群之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話是滿不贊同的語氣。

    來人輕笑道:「平湖素來以音聞名於世,上一任府主也既煦聲真君修為不過金丹便被破格升為府主是何原因,晏樂真君求學在外可能不明,但我等卻是深知何理——平湖承認了煦聲真君,琵琶曲一出,平湖生靈以命相隨!」

    楊陶一愣似是不解他為何要說此時,張唇欲語,熟料那人卻說精神越發振奮,上下嘴皮一碰,激昂道:「平湖琵琶與留溪琴皆乃昔年先祖所留靈器,如今琵琶被封印,留溪琴又恰巧在此時出世,這在冥冥之中難道不是一種天意嗎?」話音落罷,他便直勾勾的盯著楊陶,眼中精光熠熠。

    楊陶滿不在乎的反問道:「那又如何?」

    那老者見狀便突然改變了謙遜的神色,揚聲冷笑道:「如何?晏樂,平湖雖掛名於蘭劍宗但實不歸蘭劍宗所管。我與諸家主看在你與先府主煦聲真君是好友以及你是蘭劍宗弟子這兩層身份上,敬你三分,尊稱你一聲真君,又詢問你之意見。閣下可莫要因此得寸進尺,從而失了自知之明!須知此處這是平湖而並非蘭劍宗!平湖有平湖的規矩,平湖府主定修音道,閣下身為蘭劍宗弟子修的可是劍道,老朽奉勸閣下一句,早日回蘭劍宗,莫多管我們平湖音道世家之事。」

    楊陶微怒,氣勢洶洶便欲發作,只聽此時門外傳來王添衣輕快又帶訝異的聲音:「我道今日為何葉府如此熱鬧,原來是諸位叔叔伯伯在此商討平湖府主繼任一事呢。不過怎會無人與添衣報信呢?畢竟平湖十世家,即使添衣嫁於謝家不修音道了,再怎麼說,謝家也算十世家之一,商討這事也該有我謝王氏一分,不是嗎?諸位叔伯以為呢?」

    眾人循聲望去,王添衣領著謝曲闌已經翩然走進了門中,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老者見著王添衣這一番毫不見外的舉措面色微微有些不虞,但仍是端著笑,咬牙道:「這商討,謝夫人自然能來,只是我等以為夫人喪夫不久,怕是沒心情參與比事,故而未予通知。誰料,謝夫人竟如此心系平湖安穩,喪夫之痛未平便要忙於平湖府主繼任一事。此事原是我與諸位家主考慮不周,還望夫人莫要見怪才是。」

    王添衣巧笑嫣嫣道:「張伯伯這說的那裡的話。謝家身為平湖世家,自然處處要先為平湖打算。夫君逝世,添衣便暫代謝家家主。我雖是痛不欲生,但亦是深知不可就此頹廢,不可枉顧平湖要事,故才拖著一身病痛參與此宴。再者,張伯伯最後一言,添衣深知您是長輩,年老體衰,處事不周之處自是不敢見怪。」她說著說著便突然輕輕咳嗽了起來,一手撐在案桌上,微微扶額,面白如霜。

    一時之間,眾人神情各異。

    張姓老者聞言頓時沉下臉,唇邊卻依然帶笑,惡意滿滿:「我等年邁無能,那不知謝夫人對此事可有什麼妙想?」

    王添衣對著老者如有實質的惡意輕輕一笑,嬌弱的扶著額,聞言毫不謙虛的說道:「先前聽得諸位叔伯之言,添衣想,既然煦聲真君逝世,葉家暫無人可繼位。不如便以修為論資格如何?諸位叔伯以為添衣這想法如何?」

    老者看了一眼四周的人,隨即輕笑道:「謝夫人此法甚好,不過,老朽有一事不得不言。」

    「張伯伯有話直說便是,添衣又不是那種不明事理之人。」

    聽著王添衣意有所指的話,張姓老者輕哼一聲,隨即笑道:「比試既然是要決定平湖代府主之事,那比的修為必是音道修為才是。」

    王添衣聞言抬眸定定看了一眼老者,掃視眾人,揚聲問道:「諸位叔伯以為張伯伯這一建議如何?」見眾人並無異議,她突然起身,面對著眾人揚聲笑道:「既然諸位叔伯並無異議,那比試一事擇日不如撞日,便今日如何?添衣可見諸家才俊皆在場。」

    「不可!比試一事事關平湖府主位,怎可如此倉促,這不和禮儀!」人群中突然出現一個反對的聲音,高昂激烈。

    王添衣循聲望去,「有何不可?」轉而又道:「諸位在籬槿哥哥屍骨未寒之時,於葉府齊逼晏樂真君一事,可曾想過失禮?」

    眾人面面相覷,面色微微漲紅有些難看,張唇厲聲便是好一頓呵斥:「謝家夫人!我等好歹是你之長輩,你莫要如此侮辱於我等。」

    王添衣見狀立即冷下臉,「我長於葉府,這便是我半個家!諸位叔伯在我家欺我兄長,我難道還不能說句話了麼?諸位叔伯紅口白牙一張可就給添衣加了這麼一頂大帽子,添衣萬不敢擔!添衣今日,便把話放這裡了!想要平湖府主位,可以,在今日勝過我便是。反之,則請諸位叔伯兄弟各回各家!」

    「王添衣,好你個王添衣,我倒是今日才看明白你。好!打便打!我先來!」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男聲:「大阮李氏躬行,請謝夫人賜教!」言語落罷,眾人便立即為那人分出一條路來。

    王添衣看也未看那人一眼,轉身便翩然落座,素手虛放於身前,一把弦是青色的琵琶立即出現在她懷中,素手扣弦於琵琶上,她垂眸淡淡道:「琵琶謝王氏添衣。」

    素手勾青弦,座下聞聲者,以耳入夢魘,冷汗覆白面。

    一曲琵琶平湖驚,眾人這才想起,王氏女未出嫁前一直養於葉籬槿膝下,亦是彈得一手蠱惑人心的琵琶,昔年葉籬槿亦是贊她音道之資上佳。

    王添衣收回琵琶,抬眸掃視眾人,高聲擲地有聲:「添衣琵琶這一曲,諸位叔伯兄弟以為如何?這,平湖府主位添衣是否可坐?」

    眾人面面相覷,頗有些不甘,低聲附和道:「謝夫人一曲琵琶令我等心悅誠服,這平湖府主之位,謝夫人實至名歸。」

    王添衣擱手於腹,輕笑道:「那諸位叔伯為何還不退下,是想再一聽添衣的琵琶曲麼?」隨即又微微起身行了個半禮,回望眾人道:「添衣年幼,先前言辭多有不妥之處,還望諸位叔伯見諒。諸位叔伯兄弟,門在此處,請。」

    眾人不甘地看了一眼王添衣,又望瞭望楊陶,憤然拂袖而去。

    待眾人前腳剛走,王添衣後腳便一隻手緊緊按著腹部,臉色發白、渾身無力滑落於地,鬢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

    謝曲闌慌忙上前去扶。

    楊陶一愣,腳下微動,亦是往前走了幾步想要去王添衣身邊,見謝曲闌將她扶起,他微微收斂了擔憂的神情。

    「楊陶。」王添衣費力支起身子,望向楊陶,低聲道:「平湖府主位我護住了。」

    楊陶不鹹不淡的應了聲:「嗯,知道了。」

    王添衣接著道:「楊陶,這個位置我給你,你能放過曲闌嗎?」

    楊陶聞言有些生氣,微微緩和的面色陡然一凜,竟突然忘了自己昨日說過的話,高聲怒道:「王添衣,這是你欠哥哥的,你和謝曲闌本就該為哥哥守住平湖第一世家的位置。你有什麼資格和我提條件!」

    謝曲闌聞言越發頹靡,王添衣一邊將手放在謝曲闌的手背上輕輕安撫著他,一邊溫和地望著楊陶,低聲道:「不是條件,是懇求。」

    「我憑什麼要答應你。」楊陶走下來,步步逼近王添衣,盯著她的眼,依然憤怒:「你倒是給我一個理由!」

    王添衣放於小腹處的手越發攥緊了衣裳,白著臉,斷斷續續道:「第一,你想留下葉府,我也想,但你是蘭劍宗弟子,在平湖沒有立場,而我有。第二,曲闌與我皆是籬槿哥哥親手所養大。籬槿哥哥愛我們,他在世便不希望我們爭執,如今他在九泉之下,若是得知你逼曲闌去死,這與籬槿哥哥所願相悖,教他如何安寧?」

    楊陶冷哼一聲,張口便欲反駁,下一刻卻突然啞聲,面上出現一絲顯而易見的喜色。回神後,他清了清嗓子,愉悅道:「好。」

    王添衣眼眸有些濕潤,眼前一模糊,竟徑直昏迷過去,聞言終日不展的眉終於微微舒展了一些,唇角有一絲安心的淺笑。

    楊陶微微一驚,一邊皺眉朝王添衣輸送靈力,一邊冷聲道:「謝小混蛋,叫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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