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師徒第五:叩首謝還浮萍身
小說: 偏執對孤僻 作者:伊承 字數:6468 更新時間:2019-09-22 06:12:33
是夜。
「母親。」謝曲闌輕喚了一聲,隨即便徑直陳述道:「今日您昏迷於室,曲闌請來大夫,大夫說您已有三月身孕,以後莫要再妄動靈力,這樣對腹中胎兒不好。」
她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小腹,驚道,「你說我有三月身孕了?」神情驚詫又帶了一絲不明的惶恐,而後似是回憶起了什麼似得,眼神一凜,決然道:「拿藏紅花來!」
謝曲闌聞言一驚,想也未想便下跪於地,諄諄勸道:「母親,您留下這個孩子吧!您從前不是希望將我過繼於葉家麼?曲闌昔日不孝,有負於母親心願。如今母親再次有孕,為何不讓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代替曲闌過繼於舅舅名下呢?」
「呵。」王添衣俯視著面前貌似乖巧的謝曲闌,聞言頓時輕呵出一聲涼薄又輕蔑的笑來。
謝曲闌仍硬著頭皮低聲重複著方才得說辭,「母親,孩兒請您再考慮一番。」
王添衣斥道:「謝曲闌,你以為我當初是為什麼要將你送過去?僅僅是因為籬槿哥哥膝下無子嗣嗎?」
謝曲闌抬頭不解的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王添衣見狀突然緩緩笑了起來,從輕笑至大笑,最後直將眼中淚笑出了眼眶。待情緒冷靜後,她便道:「曲闌,昔年若非籬槿哥哥捨身相救,你我母子二人早就魂歸天地!」
她頓了頓,失落道:「我之所以想將你過繼於籬槿哥哥,是愧疚也是彌補。他的腿與修為皆是當年為了救我們而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如果……如果當年我們母子就死在深山老林里,事情又怎會變成如今這樣!又怎會變成如今這樣!」
「母親……莫生氣。」謝曲闌感受著王添衣話中幾乎要實質性露出的憤怒,心中亦是不好受,越發垂下頭,低低道:「是曲闌的錯。母親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在這十四年裡想方設法去針對他,使他身心俱疲,更不該想法設法去耗損他的靈力,讓他沒有一絲閉關機會。
可是這些話在剛一說出口時便被他猛的吞進了腹中,謝曲闌不敢說,不敢對王添衣言明這些年他在葉府所做之事,他害怕他的母親會毫不留情面的,把自己從平湖趕出去。
他想留在平湖。
謝曲闌轉而道:「母親,既然如此,您也不想……舅父膝下無一兒半女吧?即使弟弟妹妹未能長於舅父膝下,但掛個名頭也總比如今好。」
王添衣聞言倏然沉默,捻著被子指尖攥的有些發白。
良久,王添衣閉目輕聲道:「你先出去,我……考慮考慮。」
房外。
謝曲闌一出去便看見不遠處站著楊陶,他有些驚訝,面上神情卻淡淡的,見了他也不再想同從前一般與他作對,反而只視若無睹一般,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楊陶卻突然開口問了他一句,「王添衣如何了?」
謝曲闌聞言倒是有些驚詫,目不斜視的一板一眼答道:「母親一切安好。」
「嗯。」楊陶淡淡應了聲,謝曲闌正欲離開,便又聽他突然嚴肅道:「謝曲闌,告訴你母親,我回宗門去。希望她如實踐諾,好好守住平湖,莫要再次違約!也切莫讓賊人平白佔了葉府去!」
謝曲闌聞言目光陡然一凜,盯著楊陶亦是冰冷而嚴肅地回道:「不勞你多言,我自然會為舅父守住平湖。」
楊陶聽了謝曲闌那一句無比順暢的舅父驀然笑了起來,淡淡嘲諷道:「這句舅父喚的可真順口,從前我可未聽你喚舅父二字是這般流利。」唇角亦是帶了些許戲謔而尖銳的惡意笑容。
「這與你無關!」謝曲闌見他這笑,背後突然覺得有些發涼,又聽得他話里話外若有若無的諷刺之意,惱羞成怒般回道:「慢走,恕不遠送!」
楊陶也不在意謝曲闌此時舉措,迅速收回臉上表情,喚出劍便御劍入雲,一路頭也不回的直向西北蘭劍宗方向而去。
七月後,葉府。
臨產前,王添衣突然將謝曲闌喚到桐院,她命人在院門口放置了一套桌椅,娘兒倆便就在門口面對面坐著。
周遭一片寂靜,連風聲都未有一絲。
她啟唇低語,神情慈愛又溫柔,眉眼間的愁在這一刻彷彿隨著安靜無聲的桐院一同消失了一般。
像是在交代後事,她耐心仔細而溫和的與謝曲闌言說。
那些她年少時未能宣之於眾的小心思,便這樣平白陳述於他聽。
此時此刻,她似乎並未將謝曲闌視做她的兒子,反而將他當成了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朋友。
王添衣愛憐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輕聲道:「曲闌,如果孩子出生之後,我不再了,你能好好照顧她,穩穩護住平湖,仔細守住葉府嗎?」
謝曲闌聽著王添衣交代遺言一般的話,心中有些難過,但他見了王添衣蒼白的面色怔了怔,難過地垂下頭,張唇片刻,終是緩緩答道:「我會的。母親您還有何吩咐?」
王添衣溫柔道:「孩子,出世後便直接用葉輕弦這個名字吧,這個名字男孩女孩用都可以。」帶謝曲闌應了她又補充似得說道:「可別取錯字了,葉是籬槿哥哥的葉,輕是輕歌曼舞的輕,弦是琵琶的弦。」
「……」謝曲闌沉默片刻,而後才緩緩幹巴巴地應道:「是,母親,孩兒記得了。」
「曲闌,再與你說一事。在我去後,煩勞你將我與籬槿哥哥葬在一處。不必並葬,將我葬入守陵即可。碑上也不要刻王添衣,刻……葉素心。」王添衣噙著淺笑,淡然道:「素樸之心明如火,冬夜添衣除涼意。」
謝曲闌聞言神情有些恍惚,低聲自喃道:「葉素心?這個名字……」似是想起了什麼似得,他又不確定的反問道:「是……舅父給您取的?母親您……」愛慕舅父?
王添衣似是知曉了謝曲闌心中所想一般,聞言卻只慘然一笑,笑的雙眼泛淚,連連搖頭啞聲道:「愛慕?哪敢!哪配!」惆悵而哀傷的情緒漸歇,她黯然道:「不過輕弦確實是籬槿哥哥為我取的,只是我與它無緣,這一生,終是沒能用上。」
聽得王添衣此言,謝曲闌驀然有些失落,他想起先前與葉籬槿最後一次交談時在他案桌上隱隱看到的那個「直」字,突然便很想知道那時候他為自己取了什麼名字。
只是逝者已矣,生者再能不得知故人心思去。想到這兒,他心中突然生出些微針扎似的痛楚,痛苦細細密密從心口蔓延,直至覆蓋全身。
他按著心口,茫然想道:直什麼?什麼直?他那時候要取的是什麼名字?是什麼名字,母親尚可在百年之後得他名分與世長辭,自己呢?便要因自己曾經所作所為,竟連一個名字都沒有嗎?怪誰呢?只怪自己!無知愚昧,連真心和假意都分不清!
此時他越發的後悔,責怪自己當年為什麼非要與他作對,賭氣般的不肯聽他說那個名字。
王添衣驀然攥緊謝曲闌的手,將他從冥想中拉出,一字一句道:「謝曲闌,你若是覺得愧疚,便答應我,好好守著平湖!我相信籬槿哥哥轉世之後一定會再來平湖的,一定會!」
謝曲闌應聲:「我會的。」我會好好守住平湖,守住葉府,直到舅父轉世回來為止。
次日,王添衣難產。
如同當年一般,經歷九死一生,終將孩子生下,可今時今日卻再無一人夙興夜寐為她護法,王添衣終是難產而亡。
她將全身靈力拿去護住腹內孩子,一邊仍是不忘囑咐謝曲闌,厲聲道:「謝曲闌,你答應過我的,不許再失信!否則這次,我定不會饒恕你!」
聲音戛然而止,謝曲闌似有所覺一般沉默跪於屋外,房中驚呼聲、嬰兒啼哭聲他聽在耳邊卻恍若隔世,聲響宛若石頭一般猛地砸進他心湖,水面上是一圈又一圈、逐漸變大的漣漪。
王添衣死後,平湖其他世家紛紛妄動,皆想來分葉王謝三家的物什,畢竟在他們眼中,這數月葉王謝三家幾乎是半合並狀態,且三家年長的人早已離去,唯一的傳人如今是個初出茅廬、屁事不懂又法力低微的小子。
他們以謝曲闌未入葉氏族譜,又是劍修,於理不合,不可居首位為名,齊至葉府,紛紛找到謝曲闌想要剝奪葉家平湖第一世家的位置。
「張家想用留溪琴取代平湖琵琶的地位,先問過我手中的劍同意不同意。」謝曲闌持劍立在眾人面前,長劍錚然作響,竟無一人敢試其鋒芒。
張家老者義正言辭道:「平湖琵琶與留溪琴同為靈器,如今平湖琵琶無主,難道不該讓留溪琴重掌平湖府嗎?昔日汝母所立條款倒還是有幾分可行,如今你要以劍修之名做這平湖府主,我等可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謝曲闌卻未有他母親一般的好耐心,不與眾人多言,持劍立在門口,冷冷道:「別拿母親的規矩束縛我!我今日只說一句也只說一次,想做平湖府主的人,那就來問過我手中的劍再說。」
老者見狀,眼中精光一現,緩緩退了幾步,揚聲道:「上!」
謝曲闌持劍而上,長劍破空聲所到之處皆是一道道血痕。
他力竭而退,仍是不服輸的回望著虎視眈眈的眾人,
即使他未成金丹、未修音道,但平湖花木百鳥在此時此刻卻奇異的聽從他的號令,草木所到之處,皆是他的主場。
花鳥隨劍動,枝蔓纏萬物。
清風戛吹過,微雨皆靈露。
血戰之後,萬人誠服,平湖史如實記載了這一戰。而在這戰之中,他竟直接越界結丹。他修的雖是金屬性劍道,但他卻發現自己的金丹大半皆是木屬性的,甚至連周身所充斥著的靈力亦是木屬性的。過多的木屬性靈力竟對他的劍道毫無妨礙,反而有著讓人費解的增益效果。
謝曲闌尚來不及深思,便猛然想起那句,若將靈力予外人,孔雀贈他九尾翎,神情從恍惚變成失落,又從失落變成酸澀難過,他甚至在這舉動中嘗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歡喜,舅父永遠是舅父,他將靈力留給我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天?他原來如此在乎我嗎?擔憂我會受到傷害。
他於一片血色中取了自己的道號——音下。繁音之上,煦聲之下。
寄人籬下十四載,寂寥難歡伴此生,以此為名終宿命。
「謝公子,我等是來告辭的。如今平湖動亂,葉氏式微,我族決心歸隱山林等待新主。還望謝公子此後莫要將這平湖第一世家位便再掛於葉氏名了。」
謝曲闌沉默片刻,見眾人義正言辭、慷慨決然終是點點頭應允了,「若將來葉氏攜新主出山,音下必將平湖府主位雙手奉上,並將平湖第一世家名號歸還於葉家。」
「音下真人有心了,我等告辭。」
數日後王謝二家問他,誰家居首位。
謝曲闌稍加思索便直白道:「葉家人丁單薄,數日前早已與我辭行,且無意於這虛名,便將葉家暫時從平湖除名吧。」
「至於謝家,我之生父失德,加之謝家子弟無能,第一世家位謝家如何配得上?!」
「母親母家王氏,舅父往日甚憐母親,想必舅父也會同意這件事的。既然如此,那這平湖第一世家便落在於王家吧。」
「即使王家暫為平湖第一世家,我也希望諸位王家子弟此後但凡修平湖音道者,皆必習琵琶。」
「是,謹遵謝府主令。」
謝曲闌連連擺手拒絕道:「我不是府主,別喚我府主,今後喚我道號便可。」
王謝三家合並後,門上牌匾便改成了王府,按規矩府內所有物件都要翻新,但他不願世人忘卻葉府,私心之下便擅自將桐院易名為了葉園且下了禁令,嚴禁任何人擅自闖入。
安排好各個世家之後,他便將長劍封印,此後兩百九十八年再未動用過。
已被更名為葉園的桐院。
他從滿是積灰的房間中找出幼時那張琴,琴身斑駁還留著當年損毀後被修補過的痕跡,謝曲闌抱著琴,跪坐於桐院亭台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面前的古琴,雙眼通紅卻未有一滴淚落下,竟是哽咽無語。
望著滿園荒蕪,他的指尖猛的頓在面前琴的某根弦上,垂眸復又抬眸,往日春花爛漫歷歷在目、桐葉颯颯猶入耳側,隨即信手拈起地上枯枝,緩慢的在琴身上刻下一個,時隔多年他為琴所取的名——溫語韶光。
煦聲溫語,韶光恰好。
他長住於葉園,宛若天罰一般,期間病痛纏身,一日一小病,三日一大病,可即使是這般情況,他仍就不肯放棄,堅持在葉園居住、修行。
日夜以繼,葉園彷彿被他所打動了一般,漸漸的,他便可在葉園修鍊了,只是收效甚微。他感知了葉園這一變化,心中覺得甚是歡喜。他修音道,此後日夜便再也不離他的溫語韶光琴半分。
第一年,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掏空一般難受,血淚積在眼眶,久久不落。
第二年,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
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從晨到晚,病痛如此循環反覆,他卻從未動過離開葉園,用靈力緩和自己身軀病痛的念頭。
借著天罰自我懲罰,即使金丹已成,他卻未動用任何靈力去維持自己的容貌,任憑風雨侵襲他的容顏,改變他的身姿。
某日偶然間想起了天機子所給予的紙張,打開後,神色竟難得有些慌亂。
曲闌直*處,識得韶光賤。
籬生無色槿,桐聲琵琶念。
溫語不可聞,彈琴復斷弦。
寄人十四載,悔之年復年。
雀影婆娑時,輕音重相見。
謝曲闌靠著這一紙讖言上所說的重相見撐了二百九十八年,而彷彿與他共生的楚翹則靠著對上宛的思念硬生生撐過了這二百九十八年的病痛折磨,兩人的想法竟在此刻完美重合。
蘭歷九千二百九十八年。
南域,平湖,王府,葉園。
楚翹到後來便失去了對謝曲闌心情的感知,他不明白謝曲闌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為何要接天罰來自罰,明明這些病痛,只要他用靈力還是可以緩和的,但這兩百九十八年他卻始終未曾動用過。
楚翹轉念一想,但若是將葉籬槿代入師尊,他想,他稍微有些理解謝曲闌了。只是這又如何呢?逝者已矣,他做這般姿態又給誰看呢?如他母親所言一般,這一切都只是他自作自受罷了!竟連人對自己是否真心實意都分辯不清,怪誰,只能怨恨自己罷了!
他心道:他才不會像謝曲闌那般傻,三言兩句就被他人迷惑從而去怨恨真心待自己好的人。我的師尊最好了,我永遠都不會誤解、怨恨、責怪師尊。
楚翹依舊緊閉雙目,於靈台聚精會神的將那一味「老」苦凝成長劍,劍通體青中帶紫,像極了人在病痛之時,肌膚所出現的顏色。
俞遠立於他身周,姿態看似漫不經心,神情卻未如他姿態一般輕鬆。
謝曲闌悠悠轉醒,睜眼,眸中有淚滾滾欲落,黯然想道:不是母親的直覺出了問題,而是舅父他不願再回平湖。兩百九十八年過去了,若舅父想回來便早就回來了。
既然舅父……不願回來平湖,那這平湖我守不守又有什麼關係呢?都無所謂了!便交給他們也無妨了!
舅父不肯來,那我便去他可能會去的地方找他便是。不是還有那捲書嗎?我去西域做關亡婆弟子便是。
謝曲闌想罷,便悄然朝無人的地方輕聲道了句謝謝,將眼中淚逼回眼底,而後借力緩緩起身,對眾人凜然呵道:「張避之,第一世家位我可以相讓,但我希望你們與我立下一個誓約,不得妄動葉園及不得傷害江沅。」
張避之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一旁看似雲淡風輕的俞遠,見俞遠並無異色便高聲笑道:「既然音下真君願意拱手將平湖府第一世家位相讓,我等自然會好生待音下真君之後輩,此後平湖必不會叫旁人輕視侮辱了江沅去。」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眾人得了謝曲闌這一言便紛紛歇下劍拔弩張的氣勢,倒是滿意了,只是不知為何仍是僵持在院外不肯離去。
謝曲闌不悅的反問道:「還有何事?」
「還有一事。」張避之望向王江沅身旁的張泠汐,肅著臉,逼問道:「泠汐,今日伯伯便將厲害關係給你說清楚了。你是要跟叔伯們走,做平湖張家未來少主;還是將留溪琴取出,跟在王姑娘身邊,做一個籍籍無名的修士?」
張泠汐望了一眼王江沅,向前走了幾步,張避之見狀神情中欣慰中帶了一絲得意,面上淺笑剛一掛上便陡然僵硬在臉上,驚訝又怒不可遏,「張泠汐,你在做什麼?」
張泠汐直挺挺地跪於離張避之七寸之遠的地上,俯首叩頭道:「泠汐拜謝叔伯們對泠汐的養育之恩,勞伯伯為泠汐給爺爺托句話,就說泠汐辜負爺爺期望了。泠汐願將留溪琴取出,歸還於張家,並懇求伯伯請將泠汐從張家除名。泠汐生於沅水,如今願回歸昔年浮萍身,隨沅水而去。泠汐不孝,望諸位叔伯恕罪。」說罷她便將留溪琴從丹田處喚出,雙指併攏凝出靈力直直擊於頭頂太陽穴處。
為了不損靈器,她選擇了從自己神念中硬生生將她與留溪琴相通多年的牽絆齊根斬斷。
靈器剝離,神念受損,剎那間張泠汐便失去了大半心力,慘白著臉,搖搖晃晃倒於地面。
張避之見狀神色有可惜亦有無奈,一嘆過後便伸手收下空中漂浮無依的留溪琴,帶著眾人齊齊而去。
王江沅扶著謝曲闌看向張泠汐,眸中是擔憂也是無奈,張泠汐搖搖晃晃起身,緩緩走向王江沅,勉強笑道:「姐姐,江沅姐姐,汐汐現在自由了。你我今後不再是世敵,那姐姐你可不可以以後不要再故意對汐汐視而不見,故意冷落汐汐了?」
王江沅聞言,攙扶著謝曲闌的手有些緊,垂下眸子不語,一旁的謝曲闌靈敏的感知王江沅此時的不安惶恐情緒,突然牽起了張泠汐的手,輕笑道:「江沅不會說話,我這做舅爺的幫她說了便是。可以,當然可以,得姐妹如此,夫復何求!莫說江沅願意,縱然她不願意老夫也是非得讓她願意不可。」
張泠汐朝謝曲闌羞澀的笑了笑:「泠汐謝過謝老太爺。不過泠汐還是希望能夠親耳聽到姐姐肯定的回答。」說著她便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江沅。
王江沅垂眸仍是感受到了張泠汐火熱的目光,緊張的抿了抿唇,輕輕應了聲,嗯。
張泠汐嬌靨在瞬間便燦爛如花。
謝曲闌道:「小姑娘你如今既然無姓可依,不如改個名字入王家族譜,同江沅一般叫我舅爺爺,小姑娘以為如何?」
「真的嗎?」張泠汐越發興高采烈,竟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滿心歡喜地走到王江沅身旁,牽起她的手,甜甜笑道:「這樣的話,我和江沅姐姐就是名副其實的親姐妹了。姐姐,姐姐,我好高興,汐汐好高興。」
王江沅似是被她這般歡喜的心情給感染了一般,微微抬眸,輕輕勾唇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