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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萬年歌(緣起篇)

    強攻強受,女王受忠犬攻,各類副cp。 文藝版簡介: 跨越千年的愛戀,時間在他們身上凝固。從一個肉體,遷延到另一個肉體。何處才是靈魂的棲息地?什麼才是他們至上的存在方式? 是歷史拋棄了他們,還是他們拋棄了歷史?冷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生老病死然後循環往複,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緣起篇是發生在正篇之前的故事。

    南山二

    小說: 乾坤萬年歌(緣起篇) 作者:十九姑娘 字數:2137 更新時間:2019-09-21 14:27:46

    禿鷲已經一去不復返,唯一的競爭對手消失,少女緊揪的心稍稍安放下來。她的眸子在這墨染的夜中,格外的明亮,掃視著墳墓堆里的一切可利用之物。

    比如,染血的窩窩頭。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東西,雖然已經堅硬如磐石,但只要在水裡泡一泡,依然可以果腹。少女忙不迭的將窩窩頭裹進懷裡。暗灰色的墓碑空洞著鬼瞳直視著少女。這應該是有主之墓。

    在這種活人幾乎都生存不下去的世道中,尚還有祭奠死人餘裕的墳墓主人,想來是來自小富之家。如果把墓刨開,也許能夠得到更多的東西。

    少女是這麼想的。

    但是她絕對不會這麼做。

    先不說她孤身一人,根本沒有這種氣力。單單是她的良心,也決不允許自己如此不知饜足的貪婪。從死人手中奪取窩窩頭,已是無奈之舉。若是刨人祖墳,那便是天理難容了。

    少女對死物的尊重,遠遠多於活物。

    少女雙手合十於胸前,嘴裡呢喃著少司命真言。這是一種在楚國流傳甚廣的祝禱方式。那個時候的人們,無力掌控自身的命運,只能更多的求助於天神。

    少女每從一塊墳墓前拾取某物時,就會對墓主人虔誠的祝禱,以此求得墓主人的原諒。

    這樣一種「營生」,大約持續了一個時辰。

    少女染了污物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臉上卻掛著滿足的笑意。用粗麻衣包裹著的衣兜里,有窩窩頭,甚至還有腐壞得不算太厲害的肉。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將這種肉稍作處理的話,熬一鍋肉糜,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改善她現在困苦的生活,至少能為她這看不見希望的生活,帶來一丁點的美好。

    少女憨憨的笑了, 可是在下一瞬間,笑容凝固在了她的臉上。

    前方出現了一個人。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團人形的黑影。

    頭上戴著的蓑帽的帽檐被壓得很低,整個身軀雖然被破舊的黑色披風包裹了起來,但不良於行的左腿依舊暴露了男人身體上的缺陷,一隻兒臂粗的枯樹枝成了他唯一的支撐。

    不知是什麼身份的可疑男人。

    少女本能戒備性的躬起了身子,就像山貓在發起攻擊前的那一刻的那種樣子。少女一眨不眨的盯住眼前的男人,齜牙咧嘴,喉嚨上下翻滾發出類似幼獸一般「咕嚕咕嚕」的聲響以恐嚇敵人。

    但是她非常清楚這樣的舉動收效甚微。

    她自己本身,看起來太不具有殺傷力了。這也正是為什麼她會選擇在午夜行動的原因。向死人謀取生存物資的烏鴉,她不是唯一一個。還有很多,很多成年的,強壯的男人,專門以此謀生。少女是絕對敵不過那群亡命之徒的,她只能趁著午夜,誰都不願亦或是不敢出動的時候出動,爭搶第一手物資。

    然而眼前出現了一個成年男人,顯然出乎了少女的意料。

    男人也發現了她。男人同樣顯露出了一種意外的神色。

    「你是村子裡的人嗎?」

    男人很顯然的想要力圖給少女留下一個和藹可親的印象,但是他的微笑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在他的身上,少女聞到了「亡者」的氣息。

    少女依舊是眈眈的直視著男人,緊護住懷裡的物資,不肯鬆手。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少女懷裡的衣兜中,明白了少女戒備著什麼的男人,將作為倚仗的枯樹枝夾在腋下,雙手平舉於頭顱兩側,以示自己對她並無威脅。

    男人似乎長久的過著流浪生活的樣子。臟污之袖已被磨破,他取下破破爛爛的蓑帽,在被海浪反射的陽光曬黑的肌膚上,只有瞳孔閃閃發亮。他留著黑乎乎的懶得刮掉的鬍髯,雖然面頰消瘦,卻出乎意料之外的健朗。磨損的指甲沾染的薄污表現出旅途的疲憊,他卻又如同脊背筆挺的貴族般凜然。

    是個不怎麼有逃荒感覺的逃荒者。

    「我不要你的東西。」

    逃荒者是這麼說的。他從破敗的袖口中取出一張羊皮,女孩狐疑的打量這個奇怪的男人,明明潦倒得看起來已經有好些天沒吃過東西的樣子,身上卻藏著羊皮這樣貴重的物品。

    逃荒者將羊皮攤開,上面赫然出現了一張人的面孔。

    是另一個男人的畫像。

    「你們村裡,有這個男人嗎?」

    在確定面前這個逃荒者確實不具有攻擊性之後,少女才稍稍放鬆了表情,然而她的脊背卻一直保持著佝僂的狀態,躬著的姿勢可以讓她一直佔有優勢的防備對方。

    「你們村裡,有這個男人嗎?」

    少女將黑珍珠一般圓潤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直線,她在腦海里搜索畫中的面孔。

    突然她神色一凜,菱唇緊緊的抿在了一起,不說話。

    「有,是嗎?」

    逃荒者相當敏銳的捕捉到了少女臉上的些微表情。在這樣的午夜,他擁有著令人驚嘆的優秀視力。

    少女仍舊不說話的搖了搖頭,一直到逃荒者嘆息了一聲,向遠處走去的背影消失,少女仍舊保持著山貓一樣的姿勢,沒有放鬆。

    「黃泉的歸來者。」

    齊國最東邊靠海的地方,有一位逃荒者到訪。

    他顯然不是跟著大批的流亡者到來的,他隻身一人,身邊沒有同伴。

    逃荒者消失的方向,是一個名叫三河的村子。

    在即墨,由海平面上升的圓日而感知到了黎明。

    齊國國主桓公去世,也是在夜晚好不容易能夠回覆黎明的時刻。

    從那時候算起,如今已經是第四百二十年的春天了。

    從海上以逐日一般的速度迅速蔓延出的光明把每處都染上了慘烈的艷紅,讓昏昏然的海邊小村迷濛在了血色之中,滿目凄愴。

    這個位於齊國國境內的最東南隅的即墨,是一個身處戰國末期亦能遠離硝煙戰火的倚靠著大海而生存的平和小城。

    原本是作為姜氏齊國的末代主君齊康公的流放之地而修築的海邊小城,然而後來發展成了五國荒民躲避秦禍的避難之地,一直至今。

    這是現今僅存仍奉祀姜氏之齊的城。

    「久違了吶……」

    凝望著萌發出早春綠意的海村,流浪的逃荒者眯起黑色的眼瞳——距周安王十一年,齊國名存實亡,已經是第一百六十三個元月了。

    此時的齊國,已經不再姓姜。

    田氏之齊,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了一百六十三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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