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魂靈五
小說: 莫斯科沒有眼淚 作者:十九姑娘 字數:2115 更新時間:2019-09-21 14:28:09
自己不離不棄,一直追隨的那個人,那個男人。自己執著了兩千年的愛戀,只在那個名叫邵雲驄的人出現的那一剎那,一切化為烏有。而可笑的原因也就只是,那個名叫邵雲驄的男人,不過是長著一張與那個人心中深埋之人一模一樣的臉罷了。自己就被這樣可笑的理由排斥出局了。
而這樣的事情,在他的妹妹,叔姬身上,再一次上演。
「只是偶然的相似,你,你們就要受到迷惑,那其他人的心情,你們就不用管了嗎?那個住在你心裡的人,就要這樣輕易的被一個冒牌貨取代嗎?」
「不,不是冒牌貨這樣的。」
叔姬慌張的搖著頭。
「那個人的靈魂,我感受得到,我真的感受到了,他就是——」
「叔姬。」
高傾痛惜似的眯起了眼睛。然後他嚴厲的開口了。
「即使是連稱,也沒有能力看穿靈齡兩千年的前世。你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那個人的靈魂就是子羽。」
「別人的靈魂我或許不知道,可是子羽的,子羽的我就一定能夠——不可能看不到的…騙人的吧……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因為我是那樣的愛著他,那樣的啊……我不可能弄錯的吧……」
由於太過激動,淚水滿溢了出來,叔姬以手覆蓋著臉頰低下了頭去。高傾以惋惜的表情靜靜注視著她。
「子羽不是住在你的心裡嗎?他應該在你的心裡吧,你不會不知道吧。」
叔姬沉默了。吶吶的伸出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胸口,就好像捧住了住在自己心中的那個人一樣。
是的,子羽就住在自己的心裡。
「叔姬,今夜你只是太累了,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什麼都可以忘記了。」
這麼說著,高傾走到她身邊,想要扶她起來,她卻並沒有伸出手。沉默了一會兒,叔姬卻這麼問道:「高傾哥哥剛才去了藏品室吧?看到了那個幽靈了嗎?」
「啊……嗯。」
話題轉換的太快,高傾有些怔愣。
「有什麼發現嗎?」
「是一副古畫。」
「古畫?」
「嗯。」
高傾點了點頭,說道:「是一個穿著緋色嫁衣的少女的幽靈,應該是住在畫里的少女。」
「少女嗎?她是誰?」
「目前還不知道,」高傾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她的話我無法接收到。我想要進一步探查的時候,藝術院的教授們已經趕到了。」
「可能會有一些關係……」
「想要確定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跟著高傾的話抬起頭來,聽他繼續說道:「五日後的展拍會,那副畫是其中最為重要的展品之一,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是沖著畫來的,那天你就可以親自去確定了。」
*****
嚴冬元月之雪,在北國晨光里,如白色的妖魔。
皓雪蔓延的前方,是巍峨聳立的克里姆林宮城牆。斑駁著歲月的笙簫,紅色真揚的旗幟,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城牆下栽有一排四季常青的樅樹,紅場的中心建築物——由紅色花崗石和黑色大理石建造的列寧陵墓在樅樹掩映中,長春不老。
城牆和列寧墓之間整齊排列著有半身像的墓碑,碑下埋葬著紅色旗幟下的革命先烈。
再往後的城牆牆壁里安放著蘇維埃先烈的骨灰盒,盒面上鑲有他們的姓名、生辰等的銅牌。
城牆左右兩側對稱聳立著斯巴斯克和尼古拉塔樓,上面日夜閃耀著紅星。
克里姆林宮通向紅場的一座大門上方,有一幢高達十層的方形鐘樓,鐘樓上端有個巨大的自鳴鐘。
直視著這巨大自鳴鐘的瞳孔,灼熱的視線,自男人的瞳孔中流散而出。
時間——
錯了。
凝視良久,男人才緩緩收回視線,感慨彌深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已是毅然決然的神色。
男人隨意的拂去了肩頭染上的雪花,雪花變魔法一般的在他被黑色皮質手套包裹住的指尖旋轉跳躍,就像大彼得羅夫大劇院里的芭蕾舞者。
「哇——」
這隨性的舉動,不經意的惹來了小女孩的駐足。
金髮,碧眼。
可愛得就像一個洋娃娃。
五六歲的樣子,穿著花邊泡泡袖多層皺摺的粉紅裙子,腳上是白襪子和粉色的小皮鞋。好奇的看著男人指尖跳躍的雪花的星星眼,藍得勝過北國上方的天空。
「這是魔法嗎?!」
童真的聲音惹得男人剛毅果決的臉上,也展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想要看更多嗎?」
「想,想!」
女孩忙不迭的點頭,可是沒過一會兒,她又顯得局促不安的絞著手指頭,訥訥的說:「可是我身上沒有錢。」
男人失笑。這個小娃娃將自己當成了街頭的流浪藝人了。
「沒關係,我的小公主。就當慶祝我們的相遇,讓我們一起度過一段美妙的時光吧。」
男人歪著頭,露出了孩子般甜蜜的笑意。顯然與他的身份他的裝扮不相匹配的表情,在他的俊顏上卻並不違和。
指尖開始凝聚越來越多的雪花,幻化成四個芭蕾舞者的模樣,在他的掌心,上演了一出《天鵝湖》。
四小天鵝在掌心的湖畔嬉遊的情景,質樸動人而又富於田園般的詩意。
《天鵝湖》是一出不錯的芭蕾舞劇。男人也如此認同。識破惡魔詭計的王子齊格費里突破千難萬險最終解救被惡魔變成了白天鵝的公主奧傑塔,有情人終成眷屬。
王子齊格費里戰勝惡魔的關鍵,在於他是否能夠識別真偽。
「獻給你,我尊貴的奧傑塔。」
將手心中由冰雪凝結成的奧傑塔公主置於小女孩的手中,男人將黑色皮質手套從手上取下,以光裸的掌心,撫了撫女孩金燦燦的發尖。
小女孩一瞬間有些失神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溫柔的男人。
男人穿著黑色的西式洋裝,一件克里米亞風的同色風衣隨意的搭在肩頭,身上瀰漫著淡淡雪茄味。頭髮是一絲不苟的向後梳去。渾身洋溢著一種古典的端莊與新式的時尚完美結合的氣質。
一般這種打扮的男人,多少有一點身為「貴族」的傲慢與冷漠,雖然蘇維埃的革命已經成為了這個國家的普遍共識,但是仍有一些老派貴族不肯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
所以男人的親和就顯得格外彌足珍貴了。
女孩有些陶然的揚起小腦袋,訥訥的問道:「你是爸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