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一夜無夢，這是言栩來了虞城後第一次睡得如此好。

天亮後，也就是他們來到虞城的第四天，一大早玉將軍就傳了令，收拾行裝，準備出城。

當初那麼期待的言栩這時反而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這次出行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美好，而且很顯然，五皇子是有備而來，這導致他們一行的氛圍基本處於壓抑緊張當中，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他不僅再次見到了「瘦子」，讓兩人之間有了更多交集，最重要的是，他的回家之路終於不再是一片迷茫了。

現在的他，早已沒有了欣賞古代城市的心情，他巴不得早點回到軍中，早點到了信州，早點和五皇子「分手」，這樣他就能愉快的尋找回家之路了。

因此這一天早晨，言栩非常忙碌的跑上跑下收拾行裝，精神氣十足，反而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謹慎刻板。

很快他們就踏上了返程。

途中的景色依然引人沉醉，不過這一次，言栩的待遇提升了，原因無他，只是他的座位從車轅上挪到了車裡。

這次言栩學乖了，一大早就把那個五皇子送的鄉願扣掛在了腰間，他鑽進車裡的時候，五皇子的目光在他的腰間掃過好幾次。

顯然，對於他的「聽話」，五皇子還是很滿意的。

五皇子還是只顧著看自己的書，和昨晚聊天的人判若兩人，恢復了一副清冷的模樣，可言栩就是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沒那麼拘謹了。

換句話說，他竟然不怎麼害怕他的「boss」了……

或許也是因為，從和他的聊天中可以看出，這位殿下並不是演繹故事中喜怒無常的君主，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紈絝子弟。

當然，雖說五皇子再沒像昨晚那樣拉著他聊很多，偶爾還是會和他聊幾句，比如讀到書中的某處，就會問他有什麼樣的看法。

倘若言栩不明白這句話的字面意思，他還會耐心地解釋一遍。

所以整個旅程還是相對輕鬆愜意的。

而且，他們還在途中「卸了個妝」，五皇子指揮言栩在馬車的小隔斷里摸出了個白瓷瓶子，對他吩咐道：「言栩，這是去掉臉上易容物的藥水，你將巾帕用凈水浸濕再拿過來。」

五皇子把藥水滴到了巾帕上，沒一會兒，仙人般的容貌就一點點顯露了出來，這直接導致了言栩再一次的異常生理反應——耳紅心跳、目痴口呆。

幸運的是，這次恢復的時間要快多了，看來他對五皇子美貌的免疫力還是在增強中。他自己也恢復了本來面貌。

不到半天，他們就回到了大本營，林將軍候在軍營門口，迎接了他們，在回帳子的途中，還向五皇子稟報了這幾天的事務。

言栩在人群里還看見了一個人——潑墨！

看樣子他是已經好了！這是言栩第一次看見潑墨當差時的樣子，他穿著一身淺灰色的細棉麻長衫，頭髮全部綰起來用木釵固定，垂手恭立，形容端正。

言栩不由得想，這才是大家奴才的真正做派，怪不得古話有「宰相門前七品官」，意思是宰相家看門的都和一個七品官的才能氣派相當了，更何況據說潑墨是從小就一直跟著五皇子了。

潑墨過來的時候，言栩自動向後面退了幾步，好讓他走在離五皇子最近的斜後方。

沒想到，潑墨竟然直接走到了他身側，還和他偷偷說了幾句話！

「言栩，殿下在虞城還好吧？」

看看人家這敬業態度！言栩不由在心裡感慨道，到底是根紅苗正出生在古代的人啊！一切以主子為第一！

一邊還不忘回答道：「墨哥放心，一切都很順利。」說完這句，言栩又加了句，「不過墨哥伺候了殿下這麼多年，其他人肯定是比不上你的，這下你痊癒了，殿下想必也是很高興的。」

潑墨自然也是喜歡聽這種話的，他倒是不擔心一個月的時間就會讓殿下對自己生疏，不過是討喜的話誰也愛聽。

「我聽丹青說了，你做的很好，殿下的所有習慣你都有牢牢記住。」

「還是墨哥說的清楚，我也不至於犯岔子！這下你回來了，我就鬆了口氣了！」這句話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嬌憨和一絲帶出來的誇張，惹得潑墨嘴角又向上翹了翹。

言栩想著，反正他馬上就要回火頭軍了，也不介意多說點好聽的，就當多攢個人脈，總是好的。

果然，回到帳中，五皇子和林將軍聊完了正事，看到潑墨上前添水，就問了起來：「潑墨？你今日怎麼過來當差了？你的手可好了？」

潑墨忙放下手中茶壺，恭敬地回道：「多謝殿下關心，已經全好了，今日就可回來當差了。」

這時，五皇子朝著言栩站著的角落看了一眼，接著說道：「畢竟是傷到了手腕，還是要好好將養，言栩也在這兒，讓他來就可以了。」

潑墨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直接有些愣在了當場，言栩也一時沒反應過來，隔了好幾秒，才趕緊走上前，拿起了潑墨剛剛放下的茶壺。

嘴裡還不忘說道：「殿下說的是，畢竟傷到了手腕，所以墨哥你只管教，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