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事吧？軍隊…軍隊已經走了，開門讓我進去。」是乞丐老伯的聲音。

我猶豫了一下，可是在街上隨時都可能遇上散兵流勇，我還是打開了門。

「陳宮！」坐在席上的那人看到了乞丐老伯大喊起來「陳宮…陳宮!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老人道：「曹操…曹操…看來我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曹操，他就是曹操！」我驚呼。

「沒錯，他就是曹操」老伯的臉上有幾分肅穆，「還記得我給你講的那個儒生的故事嗎？我叫陳宮，我就是那個儒生啊。看來那故事的最後，我現在可以補給你了…儒生不肯為曹操做事，曹操無可奈何，他潦草地殺了個人，一字一句告訴儒生這世上已經沒有陳宮這人了。」老漢眼淚流了出來，大手抹了抹我的頭，「那個時候，我本該求一速死，可是正值夕陽時分，我敗得一塌塗地，心裡倒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只覺得天地好美，我捨不得死啊…我捨不得死…可是陳宮…那個心懷天下的陳宮還是死了啊…活著的…活著的只是一個無用的乞丐啊。」他說到這已經哭得一塌糊塗。我原以為這老人活了這樣一把年紀，早已無惑而知天命，而此刻他的淚沾濕我的衣衫，混合著曹操的血。

斧子已在我手。

「讓一切簡單起來吧。」我對自己說。

席子上的曹操掙扎地站起來，一個趔趄又倒下，對我驚恐道：「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父親攜天子昭，密令四方諸侯勤王，他食漢祿，侍奉漢君，是忠臣。而你，殺死了我的父親。」我一字一頓地說。

「你是…等等…等等，你知道殺了我意味著什麼嗎？四方諸侯勤王？董卓當初是怎樣入都的？就是袁紹那些昏聵之人請來鎮壓閹宦之亂的？結果呢？結果呢！劉備？孫權？他們有誰可以坐鎮北方？不過又是更為長久紛亂的戰爭罷了。只有我，可以維繫這裡的安定，進而一統天下。到那時，就可以匡正寰宇，救百姓於水火。你父親被世人所誤，你難道要用百姓的血步他的後塵？」

我的阿娘聽到了這些，此時掙扎著坐起來，說：「殺了他，快，殺了他…」話音未落，一口鮮血噴出。

當要做出的判斷太過複雜，結果又太為重大時，逃避常常在所難免，儘管是懦夫所為。「我要聽我阿娘的話，為我父親報仇。」我像一樁沒有生命的稻草人，向著我的恐懼，一步步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