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等等，你還沒有介紹關於這些盔甲的事。」這樣的東西，如果運行起來，武裝起來，威力不會低於一個自動化小隊，他們想幹什麼。

「打鐵還要自身硬，不是嗎？手頭沒有點東西，別說自保了，怎麼亂世匡危？」女人終於想起介紹自己，「我叫柳如遇。」

柳如遇抄手抱在一起，顯然不願意提及更多。不論是工藝還是設計，關於機甲的事在千機門也並非所有人都清楚，更何況三言兩語間，這些『外行』根本搞不清楚。更讓他們進到底層，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和誠意。

邵斌伸手攬住陳卿肩膀，慢慢笑開：「他，唯一的解藥。」

沒有想像中的震驚效果。甚至雕刻暗紋的男人的手都沒頓一下。大家仍舊各行其是。

柳如遇點點頭：「我們想知道更多。」

季風環顧一下四周，認為這並不適合長談，要求換個地方，三言兩語將天堂藥物和絕地武士計劃說了個大概。

柳如遇單手支棱著下巴，似乎很想不通：「為什麼要製造『天堂』？既然已知這麼危險，不該叫停嗎？」打著聯合國的旗號，研製這麼危險的東西，很難想像會透過各國表決。

「一開始我們並沒有參與其中，就是認定了危險。但是這個研製非常具有誘惑力，研究小組致力於開發出一種新的細胞活體，可以抵抗所有病毒，讓人成為另一種意義上，沒有弱點的阿喀琉斯。不被疾病困擾，這聽起來像存在於天堂的美好，所以藥劑被命名為『天堂』。」季風喝了一小口水，語氣有些沉重。

「從現在的結果的來看，很是不盡人意，但是我必須告訴你，當初這個藥物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一些普通的常見性病毒可以被抵禦，在入侵的二十四小時內就會被天堂殺死。於是他們開始進行更不容易被治療的病毒研究，這個時候，我們意識到了危險，於是申請加入了『天堂』的研製。」

「等一等，你是想說…在『天堂』可以治癒已知病毒體的情況下，會有人為了持續這個研究或者說保證『天堂』的更穩定性，製造出更強大的病毒？」如果『天堂』在這個時期成為一個神跡，那麼一旦出現可以打破這個神跡的病毒，結果將會是災難性的，為了保證『天堂』的完美和無懈可擊，已經嘗到甜頭的人將會瘋狂的完善和改進它！柳如遇深切地感受到了鐫藏在人類骨子裡的瘋狂！

「沒錯。所以我們開啟了『絕地藥物』的研製，並不針對其他病毒，只針對『天堂藥物』，強行改寫人類基因，從根本上讓『天堂』無法在人體內寄生。我們循著天堂在活體內發生反應的規律，製造出了『絕地武士』。」

「後來，攜有病毒體的『天堂』外泄了。世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季風放下手裡的水壺，揉著眉心，感覺很疲憊。

大家一齊陷入沉默，顯然並不好評價這個事情。

柳如遇突然抓住陳卿的手，力道非常之大幾乎要將陳卿的指骨都掰斷，目光殷切灼灼：「你願不願意，幫幫我們，幫幫這個世界？」

陳卿一時無措。他知道自己很重要，非常重要。但是此前季風和邵斌關於『天堂』的事所提甚少，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重要。好像所有的使命一下子都落在一個人肩上，沉重地無以復加。

邵斌當著所有人的面，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根根掰開柳如遇的手指，低沉道：「絕境之中揮刀抗爭，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這就是『絕地武士』。他能戰勝常人所不能忍的『絕地藥物』，活下來，這是冥冥之中的認可。你不需要懇求，好像他並不情願的樣子。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不想再見到原來的世界。」

柳如遇抱著自己被強硬掰開的手，每一根指節從裡到外都泛著疼，卻笑起來，眼底閃著細碎的光：「若真如你所說，千機門會傾盡所有保護好他。」

柳如遇走之後，眾人面面相覷沉默著坐了一會兒。季風先站起來去擦槍，他心裡一亂就想擦槍，那會讓他平靜下來，哪怕什麼也不想。

毛爾看看邵斌糾纏在陳卿手上的指頭，胡偉不在，就他一個散發著突破天際的光亮，於是很是自覺地默默溜了。

「你別想太多，現在這個情況，靠你一個人也撐不起來。」邵斌揪緊了陳卿右手手腕，儘可能地安撫。他能感覺到陳卿的不安，之前一直不把這些東西點明說出來，就是怕陳卿自己給自己太多壓力，這個人，一旦鑽起牛角尖，或許會把自己給逼死。

「你一直沒告訴我，絕地藥物到底有多少。」陳卿突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絕地武士的備選者可以很少，那麼藥劑呢？

邵斌沉默半晌，在撒謊和不撒謊之間選擇了後者：「三劑。」

三劑…

一劑章樓用了，失敗了。一劑在將軍哪裡，可是至今杳無音訊。還有一劑…成就了現在的陳卿。

一個人，救蒼生。這在天平上都是不對等的，要怎麼樣才能讓搖搖欲墜的世界重回正軌？太難。

邵斌惴惴不安地等待陳卿的反應，當初那劑藥，是他不管不顧打進陳卿身體的。雖然救了他一命，可是這些使命全是強加的。沒有一個人能要求另一個人毫無怨懟地付出。

「嗯…那現在看來，你應該能讓我靠一靠。也不算孤軍奮戰。」陳卿沖邵斌笑起來，燦爛沒有陰霾，有一點點羞澀。沒關係的，如果不是因為它，我早就見不到今天的太陽；我早就沒有再和你和解的一天；我早就遊盪在行屍走肉里。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比擁抱你更重要？能夠作弊一樣繼續活下來，還獲得超凡外掛，就算是才清楚明白——原來要承擔這麼多的責任，也沒什麼可怕可計較的。

人活著，不就是努力奔個『更好』嗎？

邵斌突然釋懷。是他太小看陳卿了。他的男孩早就成長為男人，那肩膀，並不比他的窄。是他總用看小孩兒的目光看著陳卿，才會下意識認為他還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可是這個男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能夠用自己的肩膀頂起自己的天了。

就算這樣，他還是願意對自己撒嬌。真好。

「你笑什麼？」陳卿伸手戳戳邵斌無聲而燦爛的側臉，悄悄紅了耳根子。

「我真是喜歡你。」邵斌看向陳卿眼底，眼一眨不眨，清澈純粹。從前是，現在也是。

「只是喜歡嗎？」陳卿撲過去揪他耳朵，呲著一口小白牙，晃花了邵斌的眼。

「那你覺得是什麼？」邵斌不閃不避，接住撲過來的人，雙手按在陳卿腰上，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不至於掉下去。笑得無辜。

「你個老流氓！」又想逗他！

老流氓清脆地應一聲，一口啃在陳卿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