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顧南江突然拉住顧北山的胳膊，把他扯得一個踉蹌，正好和陳娟分開，「我肚子疼！」

顧北山聞言頓時慌了神，連忙走到他前面，把他抱出人群，輕輕探著他的小肚子，著急地問道：「怎麼突然疼了？指給哥哥看，是哪兒疼！」

顧南江裝模作樣地指了指肚臍的位置。

顧北山皺緊眉頭，今天出門就吃了白粥和鹹菜，也沒吃別的呀！難道是昨晚睡覺受涼了？可是也不應該啊，他夜裡醒過來給小江蓋被子的時候，小江身上的被子都是好好兒的呀！

「想不想吐？要不要拉臭臭？小江別怕，哥哥這就陪你去醫院！」

顧北山急得牽著弟弟就要往外走，卻被周圍的保鏢給攔住了。

張玄乙帶著人大步走過來。

「怎麼回事？」少年微微皺眉開口，狹長的眉眼透著鋒利，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危險感。

顧北山抬頭看他，語氣里難掩慌張，「我弟弟身體不舒服，能麻煩您讓人立刻送他去醫院嗎？」

「哦？」張玄乙挑眉，不慌不忙地開口，「我正好帶了醫生隨行，讓他跟我過來吧。」

「謝謝您！」顧北山喜出望外，牽著弟弟的手就要過去。

張玄乙抬手攔住他，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多少同情心，「我是說讓他，跟我過來。你和其他孩子一起，在這兒考試。我不喜歡人多。」

顧北山一愣，抓著弟弟的手下意識收緊！他忘了，他師父最討厭小孩子！

「我會很安靜，不會打擾到您。我弟弟還小，突然進入陌生環境他會害怕，拜託您讓我一起去。」

突發的狀況已經讓周圍所有孩子都表現出了或多或少的不安。

顧娟站在一邊，看著麻煩中心的兩個弟弟，臉色因為著急和擔心而變得有些蒼白。她看了看周圍的大人，尤其是帶著秘書，明顯臉色已經不好看的副市長，想要把兩個弟弟帶回來，但猶豫了半天，終究是沒敢邁出這一步，只能自欺欺人地把頭低下去，選擇誰都不看。

張玄乙看著面前小男孩一臉懇切的樣子，突然失去了耐心。

他冷聲開口道：「你弟弟沒病，他只是裝病不想讓那個女孩子靠近你。我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信不信隨你。」

這話一出，顧南江和顧北山同時愣住了！

顧北山是詫異，顧南江則是慌張。

他不在意謊言被當眾戳穿的窘迫，在意的只是知道他心思和算計的顧北山，會怎麼想他。

哥哥會不會覺得他從根子里已經壞了？會不會自此之後開始害怕他、防備他？會不會……會不會不要他？

顧南江越想越害怕……

顧北山看看他一臉冷漠的師父，又看看弟弟已經出賣了所有心思的臉色，慢慢冷靜下來。

他彎腰看著弟弟，輕聲確認，「小江真的沒事，對嗎？」

顧南江點頭，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砸在地上！

顧北山這才鬆了一口氣，原本緊張的小臉浮上笑容，他伸手抱住弟弟，臉頰在他頭頂蹭了蹭，小煙嗓溫柔無比，「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哥哥了你知道嗎？」

顧南江嗚咽著伸手回抱住他，臉上滿是淚花，兩隻小手死死攥住他後背的衣服，把新衣服揉出了無數褶皺。

「好了，不哭了，哥哥不怪你。」顧北山笑著拍拍他的背，「以後不喜歡要直接告訴哥哥，不準裝病嚇我了，好不好？」

顧南江吸了吸鼻子，哭腔濃重地嗯了一聲。

張玄乙看著眼前這場「兄弟情深」的大戲，無語地朝天翻了大大的白眼，丟下兩個字轉身離開，「蠢貨。」

他真不明白，石家那個人精到底看上這兩兄弟什麼了！居然寧可賣自己那麼大一個人情，也千叮嚀萬囑咐要照拂他們！

張玄乙帶著一肚子惱火回到高台上，在副市長身邊坐下，灌了一整杯涼茶，冷眼看著下方一群「歪瓜裂棗」。

秘書在副市長的眼神示意下，開始主持今天的「天分測試」。

一段華麗空洞的開場白之後，開始進入正題，介紹今天的考試規則。

但其實每個孩子來之前，上面就已經早早派人通知到各個家庭，關於天分測試的內容。

就是規定時間內，讓每個孩子在滿屋子毛石里挑出一件，然後現場切割。成績最好的那個，就會被上面的貴人看中，花大力氣培養。

所以在秘書宣布完所有規則之後，二十幾個孩子就自動自覺地分散在石室的各個角落，開始自己的測試。

雖然，雲盤市是以玉石聞名的大市。

但是石室里的這些孩子，大多都出生於普通農民家庭，自小根本沒有接觸過玉石方面的知識，更不用說是系統學習。只有少數幾個家底殷實來自市裡的孩子，在家長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才了解過相關的內容。

所以即使在得到上面的消息之後，不少家庭都在過去的一個月內，對孩子進行了各種灌輸式、填鴨式的教育，試圖在短時間內能讓孩子開竅，甚至發掘出他們的天才，但此刻在現場，這些孩子的表現依舊是相形見絀，良莠不齊。

自然，哪怕是這群孩子里表現得還算突出的幾個，在天資卓絕又從小苦練的張玄乙眼中，也都只是——耍把式。

而另一邊，有前世記憶作為金大腿的顧南江，表現得不慌不忙。

他上輩子換了身份回來的那幾年，跟在已經被張玄乙看中並收為關門弟子的顧北山身邊，學的玉石經驗，雖然算不上專精，但卻十分系統。張家傳承百年貨真價實的精髓手藝，哪怕是一點皮毛都夠許多內行人受用一生的。他認真學了整整三年，早已經超出了圈內許多自命不凡的所謂專家。

顧南江先是帶著他哥哥優哉游哉地在場子里逛了一圈，然後才慢悠悠在某處駐足下來。

他伸手在自己中意的幾塊毛石上挨個摩挲了一遍，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抱起來掂了掂，最後實在抱不動了才放下來，俯身趴在這些石頭上小狗似的挨個嗅了起來。

「噗——」一聲輕笑從旁邊傳過來。

顧南江抬頭看過去，發現是他二伯家的堂兄——顧建春。那個上輩子不學無術，國中就混社會，還帶著一群小混混砸了他哥的煎餅攤，罵他們是沒爹沒娘的孤兒，後來又求到門上，讓他哥看在兄弟情分上給他托關係，找個體面不累又來錢快的工作的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