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顧南江一個巴掌不輕不重地甩到他比城牆都厚的臉皮上，「你這叫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和家暴之後再跪下來磕頭認錯，有什麼區別？」

顧北山心裡苦啊，小祖宗到底是怎麼把這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事，聯想到一塊兒的？別說這輩子了，就是上輩子，他也沒捨得動過這祖宗一根手指頭啊！

但他畢竟理虧，兩人破天荒吵回架，責任肯定是在他，這點自覺顧北山自問還是有的，於是心甘情願地腆著臉，鍥而不捨地湊上去哄他家小祖宗。

眼看著祖宗臉上的神情有些鬆動了，二話不說就是一記濕熱長吻，直親得小祖宗雲山霧繞找不著北，就著相依相偎的姿勢把人抱起來，一起洗個澡，然後給小祖宗把濕毛吹幹，把洗得白嫩嫩粉嘟嘟寶貝似的小祖宗塞進被窩裡。

動作連貫，一氣呵成，顯然業務已經十分嫻熟。

顧南江被他連人帶被子捲成春卷摟在懷裡，臉蛋紅撲撲的，忍不住陣陣襲來的倦意，張嘴打了個哈欠，睫毛微微濡濕，末梢掛著幾顆晶瑩可愛的小水珠。

顧北山輕輕擦掉他眼角溢出來的淚水，低頭在他白面壽桃似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抱著半眯著眼下意識往他懷裡拱個不停的大寶貝兒，根本捨不得放手。

就這麼溫馨無聲地又摟了一會兒，顧北山才小心翼翼地把已經睜不開眼的大寶貝兒挪到床上，然後輕手輕腳地站起來。

「你去哪兒？」

顧南江睜開水汽迷濛的大眼，皺眉仰視他，沙啞的嗓音裡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脆弱和依賴。

顧北山看他強撐困意注視著自己，心軟得都快融化了，連忙俯身摸摸他暖烘烘的小臉，輕聲哄道：「哥哥去給二少洗個頭，很快就回來。你先睡，乖，睡吧。」

顧南江眉頭皺得更深了，粉唇無意識地撅著，臉上寫滿了不樂意，「只准洗頭。」

顧北山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他腦子裡在想什麼不健康的東西，忍不住低笑出聲，「那可不一定，畢竟二少天人之姿——嗷！」

顧南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握住他，下狠勁用力一捏，顧北山頓時哀嚎出聲！

「那就把你的作案工具留下。」顧南江眼中困意頓消，眸中盛滿晶亮的怒意。

顧北山哈哈大笑，絲毫沒有第二條命被別人攥在手裡隨時就要死翹翹的危機感，反而不要臉地往他掌心蹭了蹭，朝他不懷好意地笑道：「吃醋啦？」

顧南江感覺到薄薄一層家居服里青春勃發的肌理，顧北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精神抖擻，小臉蹭地一下紅得滴血，一時間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在心裡暗罵這牲口，簡直……臭不要臉！

「哈哈哈！」顧北山看著粉嫩嫩的小壽桃眨眼變成了熟透的小番茄，笑得更開懷了，輕輕湊過去，一隻手撐著顧南江的後腦勺，讓他和自己四目相對，另一隻手淡定地覆上顧南江的小嫩手……

空氣漸漸蒸騰升溫，無數回憶在熟悉的場景中浮現，讓彼此都意亂情迷。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顧南江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紅唇，喉間陣陣幹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覺心跳在胸膛里不安分地鼓噪！就聽見他嗓音低沉微啞，「乖，睡吧，我給二少洗頭去。」

「……」

顧南江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牲、口、耍、了！

「顧北山我艹你大爺！！！」

中氣十足的怒吼聲隔著門板傳出來，顧北山額頭抵在門框上，笑得直打哆嗦！

他們家大寶貝兒太可愛了，哈哈哈！怎麼就能這麼可愛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

路過的石大仙看到這一幕，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拿腦袋撞牆還能高興成這樣……看來這牲口不僅人品低劣，腦子還有問題。

這麼想著，二少佯裝面前是團空氣，趁著用腦袋撞牆的傻子不注意，徑直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末了一聲不吭地關上房門，暗自鬆了口氣。

聽說呆病能傳染，他生怕自己哪天也想不開拿腦袋磕牆，那會讓他失去到目前為止第一個仰慕自己的凡人。

於是當難得捉弄弟弟成功的顧不要臉，終於停止了抽風般的大笑，整理好表情去敲響他未來大嫂的房門時，不出所料的，他被殘忍而冷酷地拒之門外了。

不要臉一頭霧水，敲了半天見裡面沒有應答，只以為二少性情冷淡，不喜歡和生人接觸，也不想勉強他，只希望等過兩天大家熟悉了，情況會有所好轉，於是轉頭毫無負擔的，美滋滋地回房抱著大寶貝兒鑽被窩。

一個小時之後，當兄弟二人連體嬰兒似的抱在一起，已經快要沉進甜蜜夢鄉時，別墅里突然傳來轟隆隆的一陣巨響！兩人同時嚇得從床上跳起來！

顧北山安撫好大寶貝兒，哄他在床上等著，自己披上外套出了門，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到別墅背面，被面前彷彿地震過後的災難場景，驚的目瞪口呆。

原本建在外面可容納十輛跑車綽綽有餘的小木屋式坡頂車庫，此刻已經轟然坍塌。裡面存放的兩輛越野、兩輛跑車和兩輛SUV，無一倖免，玻璃碎裂頂棚凹陷，都變成了一堆面目全非的破銅爛鐵。偌大一塊草坪，被四散的灰塵、瓦礫和廢墟完全覆蓋，再也看不出一個小時之前的精緻優雅。

穿著白色家居服的少年姍姍來遲，一頭過膝的墨發被天青色髮帶鬆鬆地季在腦後，發梢隨風輕輕搖晃。

「……」顧北山看著他，張了張嘴，想到石子苓之前跟他提起過的少年的身份已經脾氣性格，又訕訕地合上。

石大仙似乎隔著二十幾米的距離，讀懂了他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地開口道：「把毀滅控制在我預期的地點和範圍，已經是我目前能做的最大努力，否則你現在就應該在這一堆廢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