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兩人都沒睡著。

顧北山最終同意了接受系統的隔離治療。

位於城郊的一座豪華私立療養院，某天突然迎來了十數位世界頂尖的醫學專家。

院長司姚謙儘管已經提前收到了恩師的電話通知，真正面對這麼多大佬的時候，仍然震驚得有點腿軟。

「出息點！」柳長銀站在他身邊，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脊，讓他挺胸抬頭目視前方。

司姚謙站直身體，看著面前這個醫療團隊如同仰望史前巨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聲打聽，「老師，這位是什麼來頭？亞洲首富也不過這個陣仗了吧？」

柳長銀挑眉斜瞥他一眼，淡定開口，「不該問的別問，做好你自己的事，賺你該賺的錢。這麼多醫院我把人送到你這兒，別讓我失望，抓住機會好好學點東西，等人走了給你考試。」

「保證不辜負恩師信任！」司姚謙精神抖擻意氣風發，眼裡頓時閃過無數算計的精光，「那……我能多要點錢嗎？」

柳長銀聞言冷笑，不疾不徐地開口，「這是我認了的弟弟，比親弟弟都親。你覺得呢？」

「……呵！呵呵！呵呵呵！那必須的不能啊！您放心，我一定把師叔照顧得舒舒服服的，讓師叔覺得賓至如歸如沐春風！」司院長殷勤地跟在恩師身後擺尾巴，心裡卻在泣血。

我這是什麼命啊！

祖宗，祖宗要伺候！

錢，錢沒得賺！

還他媽要考試！老師您敢別把每次的題目都出得那麼變態嗎？

然而司院長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位自備團隊純借場地，還有他向來高貴冷艷不近人情的師父保駕護航的24K純金金主，居然還他媽帶家眷了。

雖然他這塊寶地確實是按照五星酒店的規格來標配的，環境也是參照四大園林的風格，請國內著名的園林設計大師設計圖紙和監工的。

但這是療養院！

不是酒店！

他是來治病的！

不是來旅遊！

有錢就了不起嗎？

就了不起。

「顧先生，小顧先生。」司院長穿著一身嶄新的白大褂，架著金絲邊眼鏡，風度翩然地朝兩人伸手相握，微微低頭，背脊挺直，完全是一派學者清流的風範，「恩師已經將顧先生的情況和我詳細說了，很感謝兩位能夠信任我。稍候我讓人帶兩位到處逛逛，熟悉一下環境，稍候希望能和恩師及兩位共進午餐。」

顧北山和顧南江禮貌地和他打完招呼之後，就由療養院里的醫護人員領著去房間，放置行李。

打開房門，入眼就是墨竹紋高級羊毛地毯，酸枝紅木的一整套傢具，檀木雕花大屏風隔開客廳與房間，房間里是一張兩米×兩米的大床，雪白的床單被套，看著就鬆軟溫暖。房間的一面牆壁是厚檀木推拉門，推開拉門就是獨立的衛浴和洗手間，洗手間兩面瓷磚牆，兩面推拉門，另一面推拉門打開就連著客廳。兩扇木門都關閉起來，就能形成一個獨立的封閉空間，里外都可以打開。

「這個規格。」顧北山笑眯眯地問跟在身後的醫護人員，「要是我們這些個特殊患者，情緒不受控制的時候，造成損毀，這個算誰的啊？」

甜美的小護士彎起眼睛，態度謙和溫柔可親，「您說笑，知情同意書中詳細說明了，房間里的一應物品與您治療時所用的其餘物品等同，都是一次性醫療消耗品。」

兩人聞言，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默契地挑眉笑了。

商業奇才啊！

晚飯之後，送走了柳長銀和過來探望的石子苓他們，已經是星月低垂。

司院長這人大俗，卻偏偏喜好些風雅的東西，這滿院的青竹就是其一。

顧南江和顧北山漫步在竹林之間的瓦徑上，耳聞竹韻濤濤，心境逐漸就安寧愉悅了。

「沒想到這兒這麼好，世外桃源似的，我覺得咱們在這兒住個三年五載都行。」顧北山牽著顧南江的手，一步步慢悠悠地走著，神態語氣都不由自主輕鬆起來。

顧南江看他開心，自己也跟著高興，甩著倆人十指緊扣的雙手在空中悠閑地盪起了鞦韆，「可以啊！我也挺喜歡這兒的，反正咱倆也不務正業，還錢多燒的，在這兒就很好。遠離塵囂的，白天沒事兒園子里喂餵魚種種花，找個暖和避光的地方看看書，晚上天氣好就出來散步消食看看星星，陰天下雨就貓在屋子裡聊天下棋玩遊戲……」

「還能做點愛做的事情，哎嘿嘿嘿！」顧北山淫笑著打斷他。

「滾！」顧南江用肩膀撞他，「一天到晚把這些東西掛嘴邊，你腦子裡就沒有點不帶顏色的？」

「有。」顧北山一本正經，「跟你有關的沒有。」

顧南江震驚，「你每天看著我想的就是這些？只有這些？」

「嗯……」顧北山皺眉認真想了想，然後篤定點頭，「嗯！」

「呵！」顧南江被他氣笑了，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生氣啦？真生氣啦？」顧北山連忙快走幾步追上去，臉上卻不見任何慌張，只有逗弄的壞笑，「哥哥錯了，不生氣了，哥哥道歉好不好？」

「哼！」顧南江早就熟悉了他這套溫柔攻勢，此刻根本不買賬，「錯哪兒！」

顧北山滿臉無辜，「錯在……不該實話實說？」

「你死定了！」

顧南江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要不是看在他現在還是個病人的份兒上，他一定會狠狠踹他一腳，踹得他嗷嗷直叫再走。

「哎喲哎喲哎喲！」顧北山追在他身邊轉圈圈，今晚是逗他上癮了，「這不是話趕話，鬧著玩兒的嗎？不帶真生氣的啊！人不大脾氣還不小，以後誰還跟你玩兒啊？嗯？誰還跟你玩兒？」

顧南江揮手趕蒼蠅似的趕他，「愛誰誰，反正不是你。」

「怎麼不是我啊？」顧北山笑得跟逗小姑娘的流氓無賴似的，「就是我，只能是我了，知道嗎？除了我誰還慣著你這小脾氣？誰還大晚上不睡覺吹著冷風哄你高興？」

「呵呵。」顧南江冷笑，「我並不高興。」

「那不能啊！」顧北山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我以為你一看見我就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