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欽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喬亦套出他口中的話，她還不知道他身上有這樣複雜的身世，心中又不免多了一絲憐憫。

車子駛向一個小巷子內，裡面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多年被水浸泡的水泥路變得坑坑窪窪，銹跡斑斑的防盜網上掛著樓上空調扇滴下的水。

這裡的一切都讓喬亦很不舒服，來來往往的大多數都是五六十歲的老人，看喬亦的眼神有些奇怪。

喬亦努力辨認已經模糊的標牌，看不清是幾單元幾棟。

「找誰？」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女生，留著一頭利索清爽的短髮，身上是簡潔幹凈的休閑裝扮，寬鬆的褲子套在嬌小的身軀外，鬆鬆垮垮。

「隨便看看。」喬亦注意到女生膝蓋上的傷口，一道不深的口子，是刀傷。

女生不自然地拉下褲子，試圖蓋住傷口。

「這裡沒什麼好看的，趕緊走吧。」女生揮揮手，眼神卻沒有從喬亦的身上挪開過半分。

「你從小在這裡長大？」喬亦拉開車門，拿出一個急救箱，熟練地掏出棉花和碘酒。

「嗯。」女生注意到喬亦的動作，猶猶豫豫地走近喬亦。

「你是喬亦？」女生又彎下腰觀察她，心裡的疑惑脫口而出。

喬亦沒有回答。

「我認得你，我總是在報紙上看到你，周圍的人也經常討論你，尤其是我的姑姑。」女生格外地激動，愉悅地扒開擋住傷口的褲子，做好準備。

「嗯。」喬亦用鑷子夾起一塊棉花，沾了碘酒，在傷口上粗略擦拭。

「我表哥也經常給我處理傷口的，他最近忙著幾個官司，沒空理我。」女生提起自己的表哥，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黎欽成？」喬亦提起這個名字都已經習慣性聳肩。

「你知道他？！」女生完全沒有意識到其中的不對勁。

「有合作。」喬亦避開黎欽成針對她的事情，免得解釋起來有些麻煩。

「這樣啊……」女孩子坐在地上，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突然，她又蹦出一個問題：「黎欽成好看嗎？」

「除了嘴巴，確實挺好看的。」這張惡毒的嘴巴從來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樣子。

喬亦在女生的陪同下在巷子里繞了一圈，夜深就離開了。

女生叼著棒棒糖，順著樓道走上三樓，敲敲門。

「姑姑，姑姑？」女生試圖透過貓眼觀察裡面的景象，眼前的門卻出乎意料地打開了。

「和陌生人談得很開心嗎？」開門的人是黎欽成。

「什麼陌生人，我對她可是老熟人了，姑姑老喜歡往家裡訂報紙，大大小小的報道都是她的，我一眼就認出她了，還要假裝戰戰兢兢地問問題……」女生花痴地笑了笑，連腿上的傷口似乎都沒有那麼疼了。

「人家又不認識你。」黎欽成打斷女生的幻想。

「她還挺好看的，對吧？」女生抓起一張報紙，上面恰好是喬亦的照片——面帶笑容。

「還行。」

「她氣質也很不錯。」

「還行。」

「她經常做慈善的！」

「還行。」

「她穿搭有很多APP模仿的！」

「還行。」

「我很想和她成為一家人。」

「還……是等下輩子吧。」黎欽成話鋒一轉，發現話頭不對。

「你收了她的錢嗎？一個勁地誇她做什麼？」

「要你管。」女生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