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非愣了一下。

「不是這個你，而是另外一個。」林是知道，眼前的齊非早就不是昨天晚上那個對他百依百順，遷就他的齊非了。

現在的齊非，是他最恨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齊非壓抑著哭聲，把林是抱進懷裡，力道很大，似乎要揉進身體里。

林是麻木地推開齊非，疲倦地嘆了口氣。

「齊非，我真的很累。」

「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齊非努力不去看那道吻痕，努力忘記林是的工作。

「把債還清以後，我們就去你最喜歡的小吃店，去你最喜歡的遊樂園，去你最想去的普羅旺斯看薰衣草……」齊非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只剩下二人的呼吸聲。

林是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從口袋裡掏出十幾張一百元，放在桌上，隨即轉身拉開大門。剛踏出半步，齊非倏地問道：「去哪？」

「出去透透氣。」繼續待在這裡，他一定會窒息。

「我陪你吧。」齊非趕忙回到廚房，關掉煤氣，客廳里卻傳來了「嘭」的關門聲。

不用了。林是合上門，獃滯地往前走，看不清周圍的景象，只是漫無目的地四處遊盪，明明是盛夏的季節，心裡卻冷得刺骨。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林是知道是齊非的消息，可是他不想看到他的任何東西。良久，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

林是看著小區里的貓都默契地躲進了一家新開的小店裡，低矮的門窗絲毫沒有存在感，只有一塊殘破的木牌上掛著店名——貓緣。店門設計有一個更小的門窗，是給貓專門準備的。

林是踏著沉重的步子走入店內，裡面的空調很舒適，只有兩張桌子歪歪斜斜地擺著，周圍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咖啡香味。

收銀台只是一個很小的微信、支付寶掃碼立牌。

店裡沒有人，林是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沒有拿起菜單，而是把目光落在門外的一道身影上。

齊非拿著傘，在小區里四處張望找尋，眉頭緊鎖，眼眶還有些泛紅，忍不住再次給林是打電話，得不到一絲回應。

也許是林是手機震動的聲音有些嘈雜，店內的貓有些不安，發出陣陣鳴叫。

一直沉寂的櫃檯突然站起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將現磨的熱咖啡放在林是所佔的桌子上。

「謝謝。」林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嗓子疼得咽不下一口氣。

男人似乎察覺到林是的嗓子不舒服，把熱咖啡換成了一杯剛泡好的夏桑菊。

林是扯扯嘴角，不明所以地看著男人。

「免費的。」男人笑了笑，收走收銀台上的兩個立牌，拿出貓糧喂貓。

門外的雨下大了，狂風吹亂了店內的風鈴，大雨斜打入店內，林是起身關窗，男人做了一個感謝的手勢。

此刻他已經被好幾隻貓纏住，完全脫不開身，忙得暈頭轉向，狼狽又滑稽。

林是忍不住笑了笑，低頭喝藥。

待到男人喂完了貓，才發現林是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手機開了靜音，一直有一個叫做「齊非」的聯繫人打進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