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是擦幹凈眼淚，艱難地蹲下身體，把四處散落的茶葉蛋和小籠包撿起，拍拍表面的沙子和灰塵，又放進嘴裡。

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裡都有小籠包和茶葉蛋，都散發出同樣的香氣，卻沒有初戀時期的周睿深。

他以為五年的時間，最不濟的時光也該結束了。可是綠了他的周睿深回來了，愛他的齊非消失了。

這幾天林是一直高燒不退，神志不清，很難辦理出院手續。周圍病床的臨時病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他紋絲不動。最可悲的是，齊非從來沒有出現過，連一句簡單的簡訊問候都沒有。

這些天多虧了一位善良的護士給他帶飯，他才能飽腹。

「叩叩。」病房門外突然多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一頭微卷的黑髮有些凌亂，超大號白色T恤上印著一隻黑貓，還沾著一撮貓毛。

林是一下子認出來是樓下貓緣的老闆，卻沒有打招呼。他臉上還有拳頭留下的紅印，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原來你在這啊。」貓緣老闆朝林是身旁一位病人打招呼，放下手裡的保溫壺。

「又是雞湯？不喝。」病人蒙頭就睡，完全不搭理面帶愁容的老闆。

到了體檢的時間，護士拿著體溫計走到林是身邊，突然看到地上的銀行卡，順手撿起來問道：「林是，李牧群，這是誰的？」

鑽進被窩裡的病人悶聲應道：「不是我的。」

「是我的。」林是接過銀行卡，一時間不知道該放哪裡，醫院裡人多眼雜，很容易弄丟。

「記得保管好。」護士笑了笑，把食盒放在林是的床頭櫃上，叮囑道：「一定要吃飯。」

「嗯，好，謝謝。」林是點點頭，目送護士離開，扭頭髮現貓緣老闆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你……你好。」想逃也逃不掉，避也避不開，林是決定主動一些。

「你好。」老闆揮揮手，「我記得你，林是。我叫李牧群。」

林是錯愕地「啊」了一聲，李牧群笑得無比開心，錘了一下剛才那個死活不肯喝他雞湯的「病人」，愉悅地道：「這小子拿我的信息辦的住院手續。」

林是迎合地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的臉很僵硬，連笑都變得格外困難。

李牧群收起笑容，把保溫壺遞給林是。

「他不喝給你喝，不收錢。」李牧群有事沒事總愛呆在貓緣里，小區里來來往往的人都記得一些。尤其是齊非和林是。

這是一個稍微接近市中心的高檔小區，林是和齊非是三個月前才搬來的，那時候很匆忙，兩個人一言不發，彼此沒有任何交流，好像遇到了不如意的事。

之後他才知道齊非破產被四處追債的經歷，見到這兩個人不免多了一些同情，尤其是經常半夜出入小區的林是。他多多少少能猜出來林是的職業，但絕口不提。好幾次有人尾隨林是，他還為他打過小區保安亭的電話，把尾隨者抓個正著。

「謝謝。」林是眼眶微微泛紅。連陌生人都對他那麼好，他愛的人卻傷害他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