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雪宴上似初逢(二)
小說: 將軍不合格 作者:皮影 字數:2098 更新時間:2019-09-22 07:42:46
「多半是,不過執老將軍為人正直,直認為這是皇上的家事,從不插手。但照如今的架勢來看,多半也是太子那邊的人了。」
「爹爹,你是支持誰的?」梅九卿頰上不知不覺已經透出兩團酡紅,笑嘻嘻地去拽丞相的袖子。
結果收到了一記眼刀。
「小阿九在與兄長說什麼悄悄話呢?讓朕也聽聽可好?」老皇帝笑眯眯地摸了摸鬍子,對著梅九卿說道。
一時間,大殿上的目光大多聚集在了梅九卿與梅秋生身上。
梅九卿聽到皇帝喚了自己,便起身,結果一陣眩暈差點沒站起來,扶著桌子起來行了個禮。
殿內一時傳來一陣低低的笑,梅九卿耳邊似乎飛了蚊子,「回陛下,鄙人剛剛在與兄長討論執遠少將軍,好奇少將軍是否真的如傳言那般厲害。」
突然被點名的執遠有些茫然。
「哦?」皇帝挑了挑眉,似乎聽到了什麼新鮮事,「執遠。」
「末將在。」執遠站起身,低著頭行禮之餘悄悄瞟了梅九卿一眼,結果梅九卿根本不理他。
打的什麼主意……
「丞相家的小公子懷疑你名不副實啊,你覺得,如何辦才好?」
「回陛下,末將也認為末將沒那麼厲害,小公子的懷疑很正常。」
「少將軍謙虛了。」寧疏淡淡道。
「呃……謙虛點好,謙虛了才有進步嘛,是不是。」皇帝見沒有熱鬧可看,尷尬一笑,自然也不會挑唆臣子內鬥,找個台階下了。
「陛下所言極是。」梅九卿垂了眸子,沒太聽清皇帝說了什麼,執遠的話梅九卿也只聽了個大概。
「好了好了快些坐吧,如此緊張做什麼。」
「謝……陛下。」梅九卿的聲音有些虛,酒意湧上頭,手腳開始發軟,迷離醉意在眸中暈染愈發濃了。
「怎麼?」皇帝疑惑地看著梅九卿,梅九卿沒動作,隨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小九!」梅秋生眼疾手快接住了梅九卿,大殿上一片嘩然。
「怎麼回事?快傳太醫!」皇帝倏地起身,剛還在興緻沖沖地質疑慶功宴主角的少年轉眼就倒下去了,哪能讓他不害怕。
一眾舞女見此情景,自覺地退下了。
丞相梅鶴皺著眉,起身走到梅九卿身邊來看,亦探了探鼻息,與梅秋生交換了個眼神。
寧疏眯了眯眸子,放下了酒杯。
執遠正努力向這邊瞧,奈何脖子都酸了也瞧不見梅九卿,只見到伸出桌子的兩隻腳,被梅鶴擋了個嚴實。
這長秋宮外是禁衛軍中的精英在把守,不說蒼蠅,鴿子是不可能飛進來的。怎麼會出事?
鎮國將軍執海志伸手敲了敲自家兒子的腦門兒,神色帶著明顯的不悅。
「人家丞相都沒著急,你伸著脖子望什麼?」
執遠莫名被敲了頭,悻悻地不再望了,只是目光還一直在三人身上,——事實上大殿之內的人目光無一不是如此。
寧疏見執遠吃癟,忍著笑意,
少頃,一名年輕的太醫背著藥箱,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免禮!快去瞧瞧朕的愛卿是怎麼了?」
大臣們已經對皇帝的稱呼見怪不怪,新上任的太醫卻是愣了一愣。
愛卿?誰、誰啊?
「怎麼?」皇帝見他遲遲不動,拉下了臉,本來梅九卿忽然昏倒已經讓他不悅,如今這太醫還如此遲鈍。
「……微臣斗膽,敢問……愛卿是何人?」
「大殿之上還有第二個躺著的人嗎?如今的太醫院管理都如此鬆懈了?」
「微臣該死,陛下息怒。」
小太醫惶恐啊!他這今兒才第一天工作,就被匆忙叫來了,本來不應該他來的,可那些老太醫們說什麼老了身子骨不好了,早早便睡下了,只留了他一個人值班。
「還不快去!」
「是。」太醫擦了擦腦門的汗,走向了梅九卿。
梅鶴和梅秋生二人面露尷尬,互相望了一眼,梅鶴默默退開了。
其實二人心中在探了鼻息後便明白了個大概,梅九卿酒量不行,喝些就醉,醉了就睡,今兒喝的多了些,不想在大殿之上便倒了下去,還被皇帝撞見了。
這時皇帝已經將太醫叫了來,二人不好多說,只能看著年輕的太醫眉頭緊皺,神色愈發凝重。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執遠捏著酒杯的手指泛白。
寧疏臉上也漸漸露出凝重之色。
難不成真的出了事情?
梅鶴和梅秋生見這太醫一言不發,又是把脈又是檢查食物的,神色還如此沉重,心不免也懸了起來。
許久,年輕的太醫擦了擦額上的汗,走到殿中央跪了下來,「微臣無能,瞧不出這位公子是何病症,只以為……以為是喝醉睡著了。」
「……睡著了?」皇帝愣住,將目光遞向丞相,皇後良嫿低頭掩唇笑,努力忍笑。
梅鶴厚著老臉,上前一步,心中將自家不爭氣的兒子罵了千遍,「啟稟陛下,老臣以為,太醫醫術高明,自然不會誤診,許是犬子酒量太差,鬧了笑話。」
「唔……」
似乎是為了印證梅鶴的話,還未待皇帝說什麼,殿中響起了一聲細小的呻吟,梅九卿眉頭稍皺,丹唇囁嚅了一番,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呼喚,隨後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在梅秋生懷裡翻了個身。
翻了個身……
皇帝的臉黑了。執遠強忍笑意,實在忍不住便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這小傢伙太可愛了。
寧疏嘴角抽了抽,別過臉去。
丞相此時也尷尬極了,悔不當初,為何要把他帶到宴會上來?
「既然如此,那便繼續吧,無事便好。」
笙歌再起,歌舞依舊,只是大殿之上的氣氛微妙了些。梅九卿被隨行的家丁抱下去休息了,皇帝連讓他留宿的話都沒說,眾大臣多幸災樂禍,卻也只能在心裡偷笑,皇帝表面上不高興呢,他們怎能不與皇帝同喜同悲呢。
執遠坐在席間,眉眼彎彎,唇角始終帶笑。
寧疏瞧著執遠傻笑了整個半個時辰,心中開始默默盤算起來,目光隨著執遠時不時瞟向對面空了的席位。
夜色泛寒,雪越飄越恣意,長秋宮中宴會的笙歌淹沒在冷風,天地之中便只留呼嘯的北風和飛舞的雪花,臘梅也懼於北風雪花的強勢,悄然攏了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