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見，變得這麼狠心。"韓忽扶著牆灰頭土臉的爬起來，牧理沒好心等他站穩，提著脖子將人拖到偏僻處。

「殺了多少？」濃郁戾氣，牧理竟然想要作嘔。

韓忽莫名其妙道:「沒你多，皺個屁眉。」

「你爺爺若知道，定要狠狠罰你。」當年的烏鴉和眼前小子是爺孫關係。不過爺爺修的佛道始終不被韓忽理解，兩人見面是既愛又恨。

「老子早和家裡沒關係了，想怎麼著怎麼著。」弔兒郎當的樣兒似乎活得十分自在。

「看來許珍確實忙著，沒時間管你這個麻煩。」

「你要我幫你做什麼？暗殺許珍？」韓忽眯著紅眼睛，擺起小丑的經典笑容。

「沒有必要，只要不動菊理，他想要什麼便拿去吧。」

「沒出息！你還是落五嗎？殺人的樂趣不記得了嗎？你……」貓味呢？韓忽抓著他聞上聞下，這陌生又熟悉的氣味:「人類？」充滿謹戒與懷疑的目光陡然又多殺意。

牧理敏捷退後幾步，緊盯身子前傾的韓忽:「我已經是個人類。」說出這句話，意味不明。韓忽維持進攻的姿勢沒有近步，沒有收斂。

「牧理，你叫牧理。」忽然，韓忽發出令人發寒的低笑，雙手插腰快步過去。

鴉眼裡的牧理被血光渲染，表情動作如同雕塑紋絲不動。

韓忽逼近:「知道嗎？你將出現在我的食物列表裡。」

「韓忽，」牧理直視過去:「許珍和你說過我的身世嗎？」

「老子隨時可以撕了你。」昏暗光線中兩排鋸齒上下開闔，厚重的緩息聲暗示著危險。意識里等級關係一旦打破，導致距離疏遠，韓忽對牧理的感覺頃刻轉變:區區人類沒有和他交談的資格，更別說指使他做事。「搞清楚身份，小子。」

這隻得意的烏鴉……

在屬下忘形時，牧理反而不必太過在意，語氣放軟:「我清楚。你以後打打殺殺，老爺子那兒不會再得到半點風聲。」這將意味著韓忽那幫仇家不會再有落五留意，他爺爺的勢力不能護他周全。當然，還有一個人會站在面前擋刀，韓忽死不了卻得受著重罰。這救命恩人，韓忽自己始終不願承認。

同樣桀驁不馴，落五拿的起放的下，韓忽就不行了，經歷上的差別讓他更像個叛逆少年，不知事情輕重與人情。哈哈大笑幾聲，故作瀟灑:

「識食物者……」見他腳尖轉向，快速錯開牧理。兩人後背相向，氣氛緊張。

韓忽兩拳胸前蓄力，猛然張懷擁抱天空:「為中介！」

突然忘詞時，絕對不能重複說字兒，停頓不得超過三秒，韓忽成功穩住，操著馮鞏的聲音做到了。

聲音尖銳，響亮，牧理為防備偷襲，充滿肌肉的高挑身板跳過一串雞皮疙瘩。

牧理閉眼:神經病！

還是揍吧？教教他禮數。

回頭，臭小子變回原身飛跑了。

牧理上樓時才反應過來，斜眼深思。

「識時務者……為俊傑？」

韓忽紅著臉一直飛到家門口，踹開門隨地脫衣，鬆開辮繩，不開燈的情況下煩躁抓著頭髮，滿口的「卧槽！傻*！」輕車熟路的往大沙發上來個葛優躺。

「卧槽！」韓忽觸電般地要飛起，被後面的大手揪著後頸拽倒下來。

「許珍你他*放手！不然老子廢了你！放開！」腦袋砸在結實的腹肌上，許珍殺千刀的玩意兒扣著他下巴，兩隻腿在他倒下時就已張開，鉗著韓忽細腰，任他在胯間撲騰。

真他*傻*！這麼大個混蛋居然沒看見！落五，全你*害的！韓忽亮著爪子往許珍臉上招呼，許珍單抓住一隻手，另一隻正面咬上去。

韓忽聽見指關節脫落，手臂怵得發抖，惡狠狠的眼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合上了。

眼皮，臉頰，鼻樑有液體，甚至是物體掉落。

他不是會躲嗎？為什麼不躲？是他傻不躲！不是自己的錯！傻*！

就像心裡話被當事人聽到，韓忽受到懲罰。沒有沾血的另只手臂被折斷了。他緊閉牙齒，不敢鬆動。下巴處的手強有力地將它打開，許珍輕手幫他擦幹凈臉，那些血肉啊統統喂進嘴裡。

「好吃嗎？」溫柔出水的中性音在問。

沒了鉗制，韓忽狼狽爬起來，想要遠離惡魔。

「開燈。」廳堂明亮，房間頂角倒立著十幾隻蝙蝠，盯著目標。

韓忽怔在原地，直到許珍走過來，血肉模糊的臉扎在眼裡。他嚇得後退跌倒，卡著脖子瘋狂嘔吐。

「完全不像你說的開心，你覺得噁心。」

「自律，誠實。韓忽，告訴我，做到了嗎？」

「告訴我，怕我嗎？」

許珍捏起他怯白的臉，滿懷期望地問:「落五，回來了嗎？」

韓忽忍著反感抬起眼眸:「活著……活在你對他的憎恨里！」

「錯了，韓忽。」把人揪到懷裡，手指里麻醉管慢慢刺進去，語重心長:「我不希望你成為壞孩子，什麼時候長大呢？到我腐爛？」

韓忽聽不懂，他只清楚:樹倒巢傾，許珍最好不死。

爺爺說他自私，狂妄自大，遲早短命。可他活到大，不是禍害遺千年嗎？

壞沒有錯，權力是至上。只要自己對許珍有價值，許珍不過是權力的傀儡。

暈暈沉沉倒下去，可怕的許珍不見了。韓忽猛然睜眼，盯著錯愕的許珍，一瞬又安穩合上。

許珍沒有消失。醒了，他還會教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