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是打量著這家店，發現不僅沒有洗頭的盥洗池，連理髮用的剃刀吹風機也沒有。

那個油膩的老闆娘打量著白嫩的應如是，「咱們這兒不做未成年人的生意，請回吧。」

廖青山哼道，「有錢都不賺？」

老闆娘嫵媚一笑，「我是嫌你們這些黃毛小子跟個繡花針似的，我那些深不可測的姑娘們演起來也辛苦。」

廖青山抱臂，笑得邪氣，「那你大可放心了，我這弟弟，和我，都是中看也中用的主兒。」

老闆娘被廖青山逗笑，「那隨我進來吧。」

應如是聽得一愣一愣的，莫名覺得哥哥絕非帶他來理髮這麼簡單，可是他心想哥哥也不會害他的，怯怯地拉著廖青山的衣角跟進了裡屋。

掀簾而入，昏暗狹仄的房間擱著兩張床，床頭放著各式各樣不可描述的器具，衣裳和用品，垃圾簍里滿滿的紙巾和打著結的東西。

空氣里滿溢著令人作嘔的味道，廖青山也不自覺捂了捂鼻子。

他的心裡也是緊張的，他還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以前那些狐朋狗友要帶他過來玩一把，他都拒絕了，他嫌臟。可是他今天帶著應如是過來，想讓他找找刺激，剝開他偽善又正直的面目，說不定嘗到女人的味道時，應如是會顯露出和他一樣下作又不堪的樣子。

他要應如是變成和他一樣的人，他才不會常常覺得應如是純潔無瑕，不可染指。

老闆娘吼了一聲，「出來了，有客人！」

片刻，三五個衣著暴露，濃妝艷抹，帶著濃烈的香水味的女人從裡面魚貫而出，小的二十來歲，老的也有四五十歲了。

應如是再傻，看著她們排排站等候挑揀的樣子，也該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莫名有些興奮的廖青山，放開了他的衣角，紅著臉說，「哥，我們該回去了。」

「別廢話，來都來了。」

應如是沉默，心裡卻有個地方隱隱作痛。

廖青山挑了一個最年輕的，「就她了。」

老闆娘挑了挑眉，「怎麼，你們倆兄弟，就要一個？」

廖青山故作老成，「不行嗎？」

「行行行，當然行，你們溫柔些，別把我家姑娘折騰壞了。」

應如是一陣反胃，好在他剋制住了。

老闆娘說完，吩咐其餘幾個落選的退了下去，自己也識相地帶上了門。

有些悶熱的空間里，小姐在衛生間洗漱，應如是坐在牆邊的椅子上，深深地低著頭。

哥為什麼要帶我來這種地方？應如是越想，心裡越有一團火躥得老高，但他不是會發脾氣的人，只能憋在心裡。

廖青山幹坐在床上，裝作若無其事地四處望著，雖然沒什麼好望的，只是他得掩飾心裡的慌張罷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嚐試性.愛，以前他都是靠擼片解決生理需求的。

廖青山看著縮在牆角的應如是，嘲諷道，「待會兒，好好學著，等我爽夠了，你再自己實踐。」

應如是想到那樣齷齪的畫面，眼眶就紅了一圈，抬眼盯著廖青山。

廖青山被盯的心一顫，「你幹嘛這樣看著我？要不……給你先試試？」

「哥，你不可以這樣……」

廖青山嗤笑，「我哪兒樣？做個愛而已，你是不是男人？」

話音落地，裹著浴巾的小姐從浴室出來，頭髮滴瀝著水珠，赤腳走到床邊坐下，眼睛無神地說，「你們誰先來？」

廖青山瞟了一眼小姐若隱若現的白皙胸脯，頓時臉紅心跳起來。

應如是騰地起身，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紅色的人民幣，甩在廖青山的身上，「他一個人來。」

應如是的力道不重，可是廖青山卻像被石頭擊中心臟一般，臉色沉了下來。

應如是出門時，回頭看著廖青山，眼眶紅得嚇人，「哥，可別忘了戴套。」

說完砰地關上了門。

這小子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嘛，可是怎麼聽著就像再咒我似的。廖青山煩躁地揉了揉頭，管他的，走就走了，他一個人玩只會更盡興！

那小姐擦著頭髮說，「看來你這弟弟挺瞧不起你的。」

「放屁！他憑什麼瞧不起老子！」被戳中痛處的廖青山罵道，「他只是……嫌棄你臟罷了。」

那小姐倒也沒生氣，笑道，「是嫌你臟，還是嫌我呢？」

廖青山沉默半晌，努力剋制住火氣，他是來尋樂子的，怎麼還窩了一肚子火？

廖青山一臉不悅地將手伸向了小姐的浴巾，「做雞的在床上打鳴就夠了，別多管閑事。」

應如是走出門口，擦了把眼淚。

雖然知道廖青山不會跟出來，但他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腦子裡閃過一幕幕他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的畫面，心情瞬間低落谷底。他剛想往回走，看見弄堂的拐角閃過一個人影。

「阿忠……」

應如是立馬反應過來，阿忠一直在跟蹤他們。若是回頭告訴了爸爸和阿姨，他倒不要緊，廖青山卻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應如是裝作沒看見他，往弄堂裡面走了走，不遠處有一家正經的理髮店。

「小夥子，要剪個什麼樣的。」

應如是心裡黯然，頭髮如何他已經全然不關心了。

「寸頭，越短越好。」

理髮師又再三確認了一下，畢竟這麼好看的臉蛋，若是配個寸頭，一定是大打折扣了。可是這顧客似乎心不在焉的，完全沒有搭理他。

理髮師還是覺得可惜，所以手下留情了一些，並未剪得太短，大體算一個清爽的寸頭，卻驚奇地發現這款髮型更適合他。

短短的頭髮如松針般根根分明，沒有劉海的遮擋，現出好看的眉形，本來的臉蛋兒顯得稍稍有些圓潤，現在卻更加有稜角，在可愛之上，又帥氣了許多。

就像年紀尚輕的陽光男孩，笑起來明媚可愛，不笑時清新俊逸。

理髮師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寸頭都這麼好看的男孩子。」

可是應如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淚卻涌了上來。

廖青山此刻在巫山雲雨，而他卻在這裡削髮為尼，遁入空門似的，想想都叫人心酸。

可是更令人心酸的是，應如是一摸口袋，發現只剩一張五塊的。

讓你裝闊撒錢，還是給他嫖的錢！應如是此刻腸子都悔青了。

應如是尷尬地笑說，「老闆，五塊……夠不夠？」

店主看著有些奇怪的應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正當應如是窘迫的時候，一隻手遞了二十塊錢過來，「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