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是，你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應如是？」

一向上課走神的廖青山碰了碰應如是，「喂，叫你呢。」

應如是一下回過神，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所有人都看著他，而他根本不知道老師問了什麼問題，於是臉色越發沉重。

老師有些失望，再好的苗子在這樣的學習氛圍里也會蔫掉的。

「你坐下吧！」

廖青山杵著腦袋瞅著他，「想什麼呢。」

「沒什麼。」

應如是冷淡的語氣讓廖青山有些不爽，但是也沒再繼續問下去，好像經過昨晚，應如是對他不比之前那麼百依百順了，難不成是他太流氓，讓應如是給看輕了？

下課的時候，杉景趁著廖青山去倒水趕緊湊過來問應如是，「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上課走神太不像你了。」

「沒事，就是注意力一下沒集中。」

杉景才不信，「我猜，一定和你這個哥有關係。」

應如是也不再閃爍其詞，他覺得杉景是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哥說他是為了咱們班一個女生，才硬要搬過來的，以你看，他看上了我們班哪個女生？」

杉景的一顆腐男心頓時破碎了，「我靠不是吧！」

可是杉景轉念一想，連忙把自己的腐男心撿起來又給粘好了，「這麼瑪麗蘇的借口，你信？」

「他說的煞有其事，為什麼不信？」

「那這麼說，他來這個班，就是為了和人姑娘談戀愛唄，可這兩天，你看到他有動靜了嗎？除了跟你說話，我都沒見他搭理過誰，唯一一次打架還是因為你，要是有喜歡的女生，以他的急躁脾氣，遞紙條也好，直接表白也好，早該採取行動了，怎麼連個眼神也沒見著他瞟過咱們班女生？」

應如是聽杉景這麼一分析，倒是有七八分的道理，將信將疑地說，「那他有什麼理由要騙我？」

杉景一副看透的樣子，「你肯定逼問他為什麼非要換到你班裡了唄。」

應如是被猜中心思，愣了一下，「那他實話實說就好了。」

杉景摸了摸下巴，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我看呀，他要是實話實說，你就更要魂不守舍一整天了。」

「什麼意思？」應如是懵懂地看著笑得風雲詭譎的杉景。

杉景勾了勾手指，「今天有微機課，我們坐一塊兒，我告訴你。」

應如是有些猶豫，畢竟哥哥讓他離杉景遠點兒，但好奇心還是讓他點了點頭。

廖青山站在飲水機邊上，仰脖喝水的時候斜睨著座位上交頭接耳的杉景和應如是。

這兩貨玩地下黨還是幹什麼，有必要靠這麼近麼？

於是咕嚕嚕下著喉嚨的水，都帶著不舒服的情緒。

大家都喜歡微機課，於是排隊排到微機房門口隊伍就立刻散了，一窩蜂地進門搶鞋套，繼而搶佔裡面的電腦機子，這樣偷偷上網不容易被老師發現。

杉景拉著應如是就往裡鑽，「快快快，再不搶就沒好位置了。」

廖青山站的遠遠的，看著應如是被杉景拉著，還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心裡像被塞了一床的棉花絮，堵得難受。

廖青山剛粗魯地擠開幾個同學，應如是就被拉了進去。

「靠，別擋著道兒。」

在同學的白眼中，廖青山風馳電掣地擠了進去，杉景和應如是坐在了最裡邊。

廖青山自然沒把杉景放在眼裡，「起開，我的位置。」

杉景有些忌憚地嘟囔著，「又沒寫你的名字……」

廖青山呲了一下，捋起袖子作勢要跟他幹一仗的架勢，杉景趕緊拉住應如是這個擋箭牌。

應如是護住杉景，「對面還有位置。」

廖青山就是杠上了，「我就要坐這兒。」

應如是深吸一口氣，「你要是還想讓我給你補課，留在這個班天天看你的女同學，就坐對面去。」

「你！」廖青山咬著牙，「有病！」

說完踢翻了杉景的凳子，杉景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廖青山定定看了一眼應如是，走到了對面，氣鼓鼓地坐下了。

杉景哀嚎著爬起來，「靠我的屁股快摔成八瓣兒了。」

「你沒事吧？」

杉景扶著老腰，「我看他這個暴躁脾氣，只有你能治得了他了。」

應如是有些失落，「我才治不住他，治住他的是那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女同學。」

杉景笑了笑，「隔牆有耳，看電腦。」

杉景打開一個記事本，快速敲出一行字，「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和自己吃醋？」

應如是越過中間的隔板看得一頭霧水，也照樣敲鍵盤，「？？？」

杉景索性不繞彎子了，「你，是不是，喜歡廖青山？」

應如是心臟突然漏跳了半拍，探過身子用手指用力摁在了刪除鍵上，只一秒，杉景的記事本上已經恢復空白，只有一閃一閃的游標跳動著。

對面的廖青山像個長頸鹿似的看著這邊的動靜，不知道在說什麼，但分明是有什麼貓膩，他在想，如果他兩個肺都氣炸了，應如是這個始作俑者會不會捐贈給他一個肺。

杉景小聲道，「幹嘛這麼激動？」

應如是呼吸急促，有些抖的手敲著自己的鍵盤，「他，是我哥。」

「你姓應，他姓廖，顯然不是親兄弟，你們一定是傳說中同居的再婚CP ！」

「不是……」應如是也不知道怎麼辯解了。

「當我打下那行字的時候，你沒有否認，反而掩耳盜鈴似的刪掉我寫的，還解釋他是你哥，你太明顯了小是是。」

應如是看著閃爍的游標，徹底失去了文字表述的能力，只剩起起伏伏的胸膛和紅紅的眼眶。

看著沉默無言的應如是，杉景會意，立馬刪掉了記事本上所有的字。

杉景靠近應如是，小聲地說，「應如是，你不用害怕，這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覺得自己不正常。」

應如是在電腦上敲著，「是嗎？」

「是。你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哪裡就十惡不赦了？」

應如是好似鬆了口氣，但並未感到輕鬆。

「你要替我保密，不可以讓他知道。」

「一輩子都不讓他知道嗎？」

應如是猶豫一瞬，「嗯。」

「可是他明明也喜歡你。」

應如是偏過頭，眼裡有亮晶晶的淚水，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他怎麼會喜歡我，不可能的。」

「噓……」杉景環顧了下四周，好在大家在沒聯網之前，都在玩著單機小遊戲，沒注意到學霸應如是都在說什麼。

杉景繼續當福爾摩斯，啪嘰啪嘰敲著，「你覺得他為什麼會大費周折地非要換班，還非要做你同桌兒？吃飽了撐的嗎？我看他口中那個女同學只不過是搪塞你的幌子，或者說，你就是那個女同學。」

「我覺得是你那種書看多了，每天都在浮想聯翩。」

杉景愣了一下，「我靠你怎麼知道我看那種書！」

「有次發作業不小心看到桌兜里的書了。」

杉景哼了一聲，「就當我腐眼看人基好了，你們也是做了什麼讓我腐眼發光了才對。明明都喜歡對方還抵死不承認，或者喜歡了還不自知，愚蠢的人類。」

應如是笑笑，「你最棒了，你是小天使。」

杉景美滋滋地繼續敲，「我就拿我這雙腐眼做賭注，他要是不喜歡你，我就自挖雙目。」

「好啊，賭注一樣，要是他喜歡我，我就永遠失去光明。」

杉景噗了一下，兩個人以此虛妄的事做賭注，也是挺可笑的。他也不打算攛掇著讓應如是表白心跡，畢竟這件事遠比他看的那些書里的情節複雜，他做不到助力，就只能熱眼旁觀了。

有時候，幹涉就是攪和，不打擾才更高尚。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

班代金嗓子一開，「起立——」

「立」字還沒嘹亮地放開，那老師就打住了，「不用起立了，都坐下吧，把網上鄰居打開，時間有限，操作我只說一遍，待會沒連上網的不要找我。」

應如是和廖青山幾乎同時把眼神轉了過去。

「卧槽是他？」

「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