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CA=CB=1 ∠BCA=90°，所以……所以……」

廖青山抖著腿，遲遲下不去筆，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應如是。

「所以AB等於根號2。」應如是沒有什麼表情，也不去看他，直接告訴了他答案。

「怎麼算出來的？」

「沒有算，正常人都知道是根號2。」

廖青山呲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應如是翻了一頁，「這一頁寫完，我就回房睡覺了。」

廖青山皺著眉，質問道，「你很煩我？」

應如是直視著他，「不敢。」

「既然不敢，就不要敷衍我。」

說完在草稿紙上寫了起來，應如是也沒再嗆他，他心底里知道自己不該感情用事，可是就是忍不住也要讓他不舒服一下。

應如是看著廖青山認真的側臉，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變得繾綣，是什麼時候喜歡他的呢，為什麼會喜歡他呢，明知道不該喜歡他卻還要去喜歡他該怎麼辦呢？

廖青山寫了一會兒覺得不太對勁，側過頭看見應如是的眼神，「幹嘛？」

視線相碰，應如是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什麼幹嘛？」

「幹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什麼眼神？」

廖青山壞笑道，「充滿愛意的眼神。」

應如是笑了一下，眼神猶疑，臉不自覺地紅了，「我只是在想，喜歡一個人或許是一件充滿力量的事情，你那麼不愛學習，為了那個女生，你可以這麼用功，如果她知道的話，應該會很感動的。」

廖青山看著他，眼底波光流轉，「是嗎，真的會感動嗎？」

應如是輕輕點了點頭，「如果我是她，我會很感動的。」

連應如是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話充滿了不該屬於他的情緒，殷羨，神往，甚至嫉妒。

廖青山若有所思地轉著筆，唇畔有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伸了個懶腰，「好睏啊，你讓我休息一下再寫吧。」

「那你去床上……」

應如是話未說完，廖青山就倒在了他的身上，應如是本能地往後讓了一下，廖青山順勢躺在了他的大腿上。

「嗯，舒服。」

廖青山在他的臨時枕頭上動了兩下，找到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就這麼閉上了眼睛。

「哥，你……」

應如是低頭看著他，哥哥已經鼻息深重，突然覺得好笑，居然可以這麼快就能睡著，也許是真的累了吧。

只有在這個時候，應如是才能不用顧忌任何事物，大大方方地看著他。腦海里翻騰著無數的遐想，每一個美好的場面里都有廖青山。

就這麼看著，想著，漸漸把頭低了下去——一同睡著了。

張佩瑢拖著餐盤，小心地推開門，低聲說，「小是青山，喝牛……奶……睡著了？」

張佩瑢看著這兩個人的姿勢，笑地眉目慈祥，「真的是相親相愛的兩兄弟，這麼美好的時刻，必須記錄下來。」

張佩瑢小心地把牛奶放在了桌子上，掏出手機定格了這個畫面，只不過張佩瑢拍照的位置居高臨下，於是畫面里兩個人的姿勢有一些奇特。

張佩瑢作案完成，笑眯眯地帶上門離開了。

細微的聲音讓睡飽了的廖青山醒轉，抬眼就是應如是靠的極近極近的一張臉，饒是應如是臉小，靠這麼近也像一個鋪天蓋地長了五官的大餅，嚇了廖青山一跳。

廖青山拍了拍心臟，又覺得可愛，於是睜大了眼睛好好欣賞應如是這種會把頸椎廢了的睡姿。

這個傻子，即使自己困了也不叫醒我，明明只要腿動一下我就會醒，可腿並的緊緊的，生怕我硌著似的，這不是傻子是什麼？

廖青山越看越覺得臉變得滾燙，那咫尺之距的臉就在他的眼前，如果他想做壞事，豈不是輕而易舉。

就做一下，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廖青山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抬了抬頭，嚮應如是粉色的嘴唇靠去。

並且閉上了眼睛——

廖青山也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了，就當他還在睡覺，這是一場夢，做夢而已，不用怕的。

悄無聲息的，四片唇瓣相貼，應如是溫熱的氣息在他的唇邊短暫的流竄，廖青山就快窒息了，倒回了應如是的腿上。

廖青山睜開眼睛，劇烈地喘息著，嘴唇越發幹燥了，潮水似的紅色直直蔓延到耳後。

靠，我……

廖青山緊張地看著受害者，還好，沒有任何動靜。

「哥……」

廖青山剛放下的心一下懸到了腦袋頂，連呼吸都停止了。

然後應如是又沒了聲音，廖青山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睫毛都沒顫一下。

廖青山背上起了一層汗，慶幸地閉了閉眼睛。

睜開眼時，看到應如是嘴邊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好像是什麼透明的、粘稠的液體，積水似的越來越多，一道瀑布似的越來越長……

廖青山瞪大了眼睛，「喂，喂喂喂！」

「橋都麻袋！」

慘絕人寰的一聲嘶吼，還是沒有避免應如是的口水滴在了他的臉上。

應如是被叫聲驚醒，一下站了起來，但因為腿麻了隨即和失去支持的廖青山一同滾在了地上。

「啊！」廖青山的腰怕是要廢了。

應如是回了回神，「哥你怎麼樣？」

廖青山生無可戀地抹了把臉，躺在地上生無可戀地看著應如是，「果然做壞事是有報應的。」

翌日清晨，應如是下樓看見阿姨和爸爸他們在笑嘻嘻地看著什麼，問道，「在說什麼開心的事？」

廖青山順著樓梯扶手滑下來，順帶輕輕敲了一下應如是的腦袋。

「哥！」應如是揉著頭不滿地看著他。

張佩瑢罵道，「廖青山你再這樣給我滑下來，小心把你的門牙給摔掉！」

「這樣快啊。」

「懶死你得了！」

應嘉言看著一家這樣吵吵鬧鬧的樣子，反而覺得溫暖，比原來那個清冷的只剩他們父子的家，要有生氣多了。

「快吃飯吧。」

飯桌上，張佩瑢把兩張放進相框的照片分別給了廖青山和應如是。

兩個人一看，俱是一愣，廖青山飯都沒咽下去，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我昨晚偷親他怎麼被拍到了？不對不對，這事兒邪了門了！

姜管家看了過來，也有些驚訝，尷尬地笑道，「這……」

張佩瑢解釋道，「昨晚看你們學習學累了，都睡著了，偷偷給你們拍的，一早讓阿忠去洗出來，你們各自放在自己的房間里去。「張佩瑢很是寬慰，「你們兄弟和睦，比什麼都好。」

應嘉言笑著說，「這個角度看上去，倒像你們兩兄弟啵啵呢，哈哈哈哈哈，小是，你阿姨是不是很有攝影天賦。」

應如是笑著點了點頭。

張佩瑢笑著打了一下應嘉言，「可不是，上學那會兒拍一張照多難得，畢業合照好不容易借來一台相機，大家還都爭著搶著讓我給他們拍。」

廖青山的小心臟回歸了原來的位置，重重鬆了口氣，這老婆娘非要嚇死我才行，經歷了昨晚，廖青山的心臟已經不經嚇了。

他也不知道，自個兒怎麼變得這麼慫包。

煩。

應如是看著相框里的照片，有些恍惚，如果那時候的他沒有睡著，說不定這張照片就不是角度問題了。

他的喜歡也會有衝動，衝動地無數次想要親吻一下廖青山，哪怕只簡單的純粹相碰，都會讓他一瞬間心神俱滅，哪怕想一想，都會讓腦袋裡嗡嗡作響。

但他意識到永遠不可能有那一天的時候，這張照片就是他最直接的悲傷的來源了。

應嘉言提議道，「要不我們照一張全家福吧？」

桌子上一瞬沉默，片刻廖青山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相片，神色殘酷而冷漠，「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