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晚莫名其妙的接觸後，應如是對自己突然有了信心了，在哥哥面前，應如是總是自卑的，因為當有人不喜歡他的時候，他都是先懷疑自己。

可是哥哥，好像並沒有他想的那樣討厭自己。

「你幹嘛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啊？」應如是反應過來，把眼神收了回去，迅速低下了頭。

廖青山把車停在車棚，回頭看著一臉痴樣的應如是，心裡犯嘀咕，這丫這兩天總是用潘金蓮看西門大官人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心裡發毛。

我又沒偷情，不對，該不會是……

廖青山走到他跟前，皺眉道，「你該不會是對前天晚上的事認真了吧？」

「什麼？」應如是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但聽到前晚的事還是不自覺紅了臉。

廖青山見他漲紅了臉，越發覺得就是因為那件事了，他急忙道：「喂，那就是玩玩啊，男的互相打炮挺正常的啊！」

廖青山頓了一下，大概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這事兒到底正不正常。

「你不要一副一輩子都託付給我的樣子啊，我可受不起。」

說完哆嗦了兩下，好像被什麼噁心到了，逃也似的跑開了。

應如是傻傻地愣著，握著書包肩帶的手指青白分明。

原來，是我想多了。

廖青山快步走開後，見他沒有跟上來，心裡又是鬆了口氣，又是不太痛快。

鬆了口氣是因為他擺脫了像以前泡過的女孩子一樣對他的糾纏，不太痛快是因為應如是和那些女孩不一樣，況且，應如是也沒有糾纏他。

廖青山放慢腳步，心想老子數三個數，再不跟過來我就不等你了。

「三，二，一……一個半……」

媽的，真不跟過來。

廖青山故技重施，一個轉身隱在教學樓的大門旁邊，探出頭看應如是的行蹤。

卻不想他正和柳沂見那個衣冠禽獸的小流氓並肩而行，有說有笑，彷彿剛剛對他說的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似的。

柳沂見還有課，不能多聊，拍了拍應如是的肩膀，「好好考。」

「嗯。」

應如是笑著點頭，他對柳沂見始終不知道該怎麼樣稱呼才合適。叫老師吧，可他們初次見面時，他分明是個和他劍拔弩張的臭流氓，直呼其名吧，可他畢竟是老師，未免太不尊重。

應如是看著柳沂見的背影，想起柳如故告訴他的那些故事，一件件，一樁樁，與他無關，卻又彷彿置身其中歷歷在目。

應如是不免有些同情起他來，也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寄人籬下又失去至親，白天西裝革履的偽裝自己，到了晚上像個混混一樣活著，一定很辛苦吧。

廖青山看著應如是對柳沂見遙遙望著，不知道心裡想著什麼，突然一口氣填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他的目光一瞬陰鷙，臉上陰雲密布。

還沒待應如是轉過來，他一個轉身大步上了樓，再也沒等他一步。

第一考場的應如是心情不定地考著語文，覺得自己這次完蛋了，因為整場考試他滿腦子都是廖青山對他說的那些話，彷彿織就了一張網，鋪天蓋地地困住了他，完全沒法靜下心思考題目。

而最末考場的廖青山卻一反常態，勢如破竹，按照以往語文考試都是他拿來補覺的，這一次卻卯著勁寫，尤其是作文，大有筆耕不輟的意思。只是在監考老師柳沂見看來，賭氣和自負的意思要更多一些。

廖青山心裡叫苦不迭，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觸這樣的晦氣，為了脫離最末考場，再也見不著柳沂見那個見一次想揍一次的樣子，努力，努力，再努力，就差努力到力透紙背了。

同在最末考場的柳如故見廖青山跟安了發條似的，不免驚嘆廖青山真是為了應如是轉性了。

「發什麼呆，想一輩子都待在最末考場嗎？」

柳沂見巡迴考場，經過柳如故時，不輕不重地撂下這麼句話。旁邊幾個人瞅了瞅柳如故，眼神不乏譏嘲之意。

柳如故瞪了回去，都是最末考場蹦躂的螞蚱，有什麼好驕傲的？柳沂見，老子就想待在最末考場，幹你屁事，多管閑事！

柳如故恨恨罵著，手卻誠實地開始在試卷上運作起來。

有時候激將法對於臉皮厚的並非無用，而是要因時制宜，言語間再犀利轉合，反而事半功倍。

柳沂見在柳家住著的時候，常常受老爺子之命給囂張跋扈不學無術的柳如故補課，對付他早已形成了一套體系，固然深諳此道。

只是柳如故古靈精怪，在許多事情的博弈上，循規蹈矩的柳沂見並非是他的對手。

鈴聲一響，柳如故率先把卷子交上去，低著聲音問他，「你今晚回來嗎？」

「不回。」言簡意賅，一如既往的冷淡。

「那你去哪兒？」

「不是你該管的事。」

柳如故也不惱，「我不管，但是今晚你得回來，明天考物理，我物理有多差你是知道的。」

「你以為臨時抱佛腳對你來說有用嗎？」

「不抱抱怎麼知道？」

柳如故促狹的眼神盯著他，柳沂見立馬意會到他的「抱抱」別有洞天，拉著臉，聲音鏗然，「時間到，請同學們停筆交卷，有序離開考場。」

「晚上等你。」

說完柳如故便離開了考場，得逞的樣子就差打著千兒出去了。

廖青山看著滿滿噹噹的卷子，雖然字丑了點兒，但是怎麼著這次也得上九十吧。

突然想到應如是誇他真棒的樣子，在考場外面的廖青山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喲，如沐春風啊，看來考的不錯。」

廖青山瞥了一眼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柳如故，嘁了一聲，沒搭話徑直下了樓。

「嘿，去哪兒呢？還有場考試呢！」

擺什麼臭譜，這就讓爺來殺殺你的威風，柳如故壞笑地跟了上去。

男廁。

這時臨近英語開考，廁所里已經沒人了。

廖青山見他假模假樣地站在他旁邊撒尿，就知道他有話要說。

「喂……」柳如故湊近廖青山的耳朵。

廖青山一個避讓，差點讓柳如故給尿呲到。

「離我遠點，有事說事！」

柳如故四下看了一眼，廖青山皺著眉，更覺詭異了。

「你是不是……」柳如故低低的聲音彷彿鎖鏈一般扼住了廖青山的脖子，「喜歡應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