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並沒有人搭理他。

最近的自習課上，郝翊和應如是的紙條來往甚是密切，雖然大家都會傳紙條，但作為守規守距的應如是，是難得一見的。

廖青山也不止一次陰陽怪氣地提醒他，不要被老班抓個正著，可都成了耳旁風，應如是屢教不改，頗有點一意孤行的意思。

其實在應如是這裡，傳紙條並不是什麼過分的事，郝翊傳的紙條大多都是請教題目，只偶有一兩次閑聊。只要是紙條，出於禮貌應如是都會回，只是給他傳紙條的，只有郝翊罷了。

就坐在前面，有什麼事回頭問啊，傳什麼紙條！

廖青山暗罵郝翊肥頭大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懶牛懶馬屎尿多，諸多三俗詞彙，全透過他利刃般的眼神向郝翊砸去。

如此郝翊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也不無道理。

體育委員郝翊在應如是的鼓勵下，帶頭參加了校籃球賽，每節體育課成了他的主場，美其名曰加緊訓練，為班爭光，男生留下來甄選先鋒替補什麼的，女生則留下來做啦啦隊，體育老師也被他央著給他們做裁判。

不就參加個籃球賽，神氣到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老子國中的時候可是贏過市級的比賽，也沒像這個孫子這麼囂張，更何況還沒開賽，哪兒來這麼多氣焰。

廖青山才不服他的什麼破組織，體育課愛幹啥幹啥，郝翊自然不管他，一來是怕他，二來是管他一定會觸霉頭，他可不想失了隊長的風範。

廖青山正好趁著這節體育課班裡沒人，去郝翊的位置上一探究竟。據他每日觀察，郝翊這個人大概是有收集癖，應如是的紙條他一個沒扔，全在他的桌兜兒里。

廖青山幹這種事兒輕車熟路，立馬翻出來一堆花花綠綠的標籤紙條。廖青山集中了十二分精神，不一會兒便掃了一大半，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都是些題目。

「這有什麼可笑的！」廖青山雖然沒翻到「偷情」的證據，但還是格外惱火，一想到他對一張平淡無奇的紙條都能微笑，卻吝惜跟他說一句軟話，他就想殺人。

他準備把這些紙條全給剿滅掉，反正他也不怕被懷疑，發現了更好，他生怕郝翊這個豬腦袋察覺不到他的怒火。

可他遲疑了，因為他看見了一張紙條，那張紙條卡在桌兜縫裡，他把扯出來，用力過猛，「嘶啦」一下，卡在縫裡的沒扯出來。

他展開，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你說我要不要參加籃球賽？」

「參加啊，挺好的。」

「廖青山他參加嗎？」

「他不參加。」

「那……你覺得如果他參加的話，我和他誰會更厲害？」

看到這兒就沒了，因為後面的部分被撕裂了，廖青山急得把一桌子紙條統統塞回去，趴在地上鑽到了桌子底下，在那個縫隙下摳了半天，也沒摳出來。

「靠……」廖青山氣急敗壞。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幼稚，這種事也要攀比。像他這樣什麼都事不關己的樣子，應如是說他厲害還是不厲害，竟然這麼在意嗎？

他非要弄清楚不可！

可好巧不巧，郝翊一行人訓練歸來，恰好撞見他此刻非常詭異並且不懷好意的行徑。

應如是愣了愣，「哥……你在做什麼？」

廖青山滿臉黑線，尷尬地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儘力說的煞有介事，「沒做什麼，撿東西。」

杉景抹了把汗，「我看你不像撿東西，像在給郝翊修東西。」

「對！」廖青山有點磕巴，「對，就是修東西，他他他，桌子漏水……」

說完廖青山就後悔了，他都在說什麼玩意兒！

「啊不是……」

算了，廖青山自知已經丟人丟到南極去了，索性不再做無謂的解釋，他本來就是個痞子，還怕看人的眼色？

「應如是，走，陪我去小賣部買冰棍兒。」

「好。」應如是沒有拒絕，反而趕緊答應了，他知道哥在找台階，所以趕忙圓場。

他隨即意識到，原來不管哥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出於本能他還是自覺站在了哥的陣營里去了。

來日方長，他得慢慢改掉這個壞習慣才是。

「哥，你剛剛……」

「我沒問你做了什麼，你也別問我。」

我做什麼了？我可沒跟特務似的扒在人家桌底下。

應如是還是沒能說出口，保持沉默，才能體現他並沒有對廖青山有多麼關懷備至。

廖青山這無名火不是沒有來由的，因為他打心裡認為那張紙條應如是給出的答案是「你比廖青山厲害多了」，否則郝翊那個慫貨何以如此風生水起，熱火朝天，幹勁十足？

廖青山心裡面咬牙切齒的，盤算著總有一天要應如是好看，讓他知道到底誰厲害！

轉眼校籃球賽拉開戰幕，廖青山素日瞧不上的郝翊帶領著班裡一眾人馬，居然勢如破竹，打到了總決賽。

整個班都為他們沸騰了，只有廖青山冷眼旁觀，看著應如是為郝翊搖旗吶喊的樣子，嫉妒心作祟著，恨不得把郝翊滾成一個皮球，三分線開外扔到籃筐里去。

「打手，五班犯規！」郝翊疼的縮回手，指著對方向裁判喊道。

但裁判並未吹哨，像是沒聽見似的。郝翊這邊以為會罰球，卻不想對方趁其不備奪過球，扭轉了局勢。

球場上風雲突變。

廖青山想必和郝翊一樣，看出了這其中的端倪。

廖青山沒忍住，問旁邊的杉景，杉景成天到處混跡，沒有他不知道的，「這個裁判什麼來頭？」

杉景罵道：「五班的班導！學校選他當裁判，瞎眼了吧！」

「難怪……」

七班的同學頓時炸了，一眾叫嚷著裁判作弊，黑幕，不公平！

五班臉上掛不住，球場上更加針鋒相對。許多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頓時惱羞成怒，暗裡使各種絆子奧步。

郝翊知道裁判是他們的人，指不上他能放個屁，索性硬著頭皮打，一邊步步狠辣地進攻，一邊未雨綢繆地提防，未免心力交瘁。

廖青山挑了挑眉，這小子倒是有兩下子，能在一群這麼不要臉的妖魔鬼怪里撐這麼久。

對方看出來郝翊雖然是後衛，但其實整隊的主心骨在他身上，這種障眼法被識破的瞬間，就意味著郝翊立即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幾個人纏住了郝翊，郝翊猶如困獸，一喘一息都變得沉重，他運著球一個閃身，動作之迅猛，力度之大，竟讓一直抱著取笑態度的廖青山刮目相看。

可是這正中對方的圈套，作困獸之鬥，郝翊必然選擇竭力突圍，那就以彼之力，傷彼之身。

只見其中一個人屈下腿，裝作被郝翊推倒的樣子，膝蓋正中郝翊脛骨，郝翊還未騰躍起來個滿貫，便堪堪從半空跌落，重重摔在地上，抱著小腿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叫，登時痛的汗流不止。

「郝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