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你爹爹就要回來了。」煜歡快的擺動著尾巴，「我先前在另一邊的海岸上看見了一堆當兵的，帶頭的就是你爹爹哩。一身黑色的鎧甲，可神氣了！」

「我知道，村子裡面的人說了，爹爹當上了大將軍，要接我和娘去京城裡去，我會變成大小姐。」婉兒悠悠的望著海平線，嘴嘟著，沒有半分喜悅。

「怎麼了婉兒？你不開心麼？」煜不解的看著婉兒糾結的臉色。

「我開心啊，爹爹回來了我肯定開心啊，可是我以後不是就見不到煜了麼？」婉兒白皙的腳丫在水中撥弄著，她記得以前煜說過，最羨慕自己腳了，如果他也有腳，就可以去岸上找他的母親了，「我不想去京城，我就留在這裡不好麼？」

「才不好！我聽水族的朋友說過，京城好玩的可比這個小漁村多的多啊，而且你當了大小姐也就好給我找娘親了啊。」煜看著婉兒那張幹凈漂亮的臉，女孩似乎一天比一天出落的更加動人了，即使穿著灰不溜秋的衣服也掩蓋不住她的芳華，如果穿上了那些傢伙口中的綾羅綢緞……只怕就更好看了吧。

「對了……婉兒想要回來，還是可以回來看我的吖，婉兒你喜歡什麼顏色？」煜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雙目發光的的盯著婉兒漂亮的臉，「我可是鮫人，我會織鮫紗哦，我要給婉兒織一件世上最漂亮的衣服！」

「紅色吧……我先前看到張老頭家裡嫁女兒，一身紅色的裙子可好看了！」婉兒笑了笑，漆黑的眼眸映出了大海的顏色，十分好看。

煜就這麼看著，看著婉兒眸子里瑰麗的色彩發愣。

「煜，你還沒告訴過我呢，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呀？」婉兒忽然問道。

「女的哦。」煜指了指自己，「我和婉兒是一樣的哦。」

「女孩子啊……」婉兒不明所以的感嘆了一句，而後沒有再說話，海風吹的十分的舒服，捲起了婉兒幾縷碎發，煜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婉兒在自己的面前越來越沉默，到後來，兩個人只是沉默著度過一個下午，而婉兒因為自己，也成了那個漁村裡的一個怪人。

今天還是如此，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婉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我該回去了。」

煜目送她離開，婉兒走到了一半，忽然回頭，嘴唇動了動，煜沒聽清她在講什麼，而婉兒忽然燦爛的笑了，轉身跑開，看起來十分的歡快。

後來幾天，婉兒都沒有再來過，煜有些鬱悶的的趴在礁石上，莫不是自己的父親快回來了……把自己忘了吧……

「哼！」煜一擺尾，潛到水下，心裡有幾分不快。

「煜！煜！你在這裡啊！」一條銀色的魚游到了煜的面前，「出事了，出事了！」

「能出什麼事？！」煜皺眉，她記得今天是婉兒他爹爹到漁村的日子才對。

「老烏龜看見有一幫人鬼鬼祟祟的，看衣服不像是這個國家的人，在漁村裡放了一把火，說是要威脅你那個什麼婉兒的爹哩！」銀魚慌慌張張的比劃著。

「什麼？！」煜連忙掉頭，朝岸上游去。

煜用雙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往漁村挪去，魚尾上的鱗片被刮落，她死死的咬著牙，可她爬了一夜，再見到那個漁村就只剩下了廢墟，焦黑的木頭和遍地的屍體，煜托著身體在廢墟中翻來翻去：「婉兒！婉兒！！！」

……

茶水在杯中勾出一個唯美的弧度，然後沉澱，散發奇特的香。

「婉兒死了？」常生似乎是聽的入迷了雙手支著腦袋。

忽然門口出來一陣響動，一個紫色頭髮的男人渾身濕漉漉的走了進來：「路過討杯水喝。」他身後站著一個身材纖細的女人，油紙傘遮住了面容，看不清神情。

「度靈君？」常生歪歪頭，「稀客稀客。」

「鄙人拜見二位上神」男人行了一禮，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坐下，「我比較想知道，這個故事，後面如何了。」

常生挑了挑眉頭露出這個恍然大悟的神情，才看向煜：「然後呢？」

「後來……」煜望著窗外的雨點，緩緩開口，她的聲音十分的沙啞低沉……半分沒有鮫人的動人。

……

「這裡不會還有什麼官兵吧？」穿著粗布衣服的漢子腰上扎了一條繩子，「那場大火燒的真兇啊。」

「鬼曉得，真他媽的晦氣。」黑皮膚的大漢呸了一口，忽然的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往地上倒下去。

「什麼東西！」黑皮膚的大漢嗖的一下站起來，左顧右盼，見著躺在地上的煜，驚的跳了起來：「什麼怪物！」

「哎呦！這可是好東西啊！」另一個大漢嘿嘿一笑，「這可是鮫人，前幾年有個傢伙捕到過這玩意，以為是妖怪，準備殺了，哪知道一個當官的出了一萬兩的金子買下了這個東西。」

「我看這東西古怪，卻是個值錢的玩意？」黑皮膚大漢拍了拍身上的灰，「真是，嚇的老子魂都要出來了。」

「你一漢子還怕這些鬼怪？」那漢子哈哈大笑。

「呸！若是不知道她是什麼玩意，你不怕？！」黑皮膚漢子有一些窘迫，「得得得，今天也是撿到了好東西，把這東西捉了回去，換了錢，我便可以把家裡那不生兒的丑婆娘給趕出去了。」

「莫給別人看了去。」另一個大漢擼起袖子，準備把地上的煜扛起來，哪知道煜忽然睜開眼，死死的盯著他們：「你們什麼人！」鮫人的聲音十分的動聽，也十分的清脆。

「弄啞她！莫讓別個聽見了！」那大漢從身邊抓起一顆燒的紅彤彤的碳，往煜嘴裡塞了進去，再用手捂住了煜的嘴巴。

「唔！……唔！！！」煜睜大了眼睛，燒紅的木炭在她喉嚨里灼燒著，她能感覺到，肌肉被燒的附著在了木炭上，糾結灼燒著，內里被攪的一片混亂。

煜有些不甘心的閉上眼睛，恍惚中……似乎有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