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十年蹤跡十年心

迴廊一寸相思地，月落成孤倚，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紅白二梅看著霓凰的背影，此刻的霓凰顯得單薄而瘦弱。紅梅說著：「滄海桑田，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五百年過去了，霓凰你心裡還在想著那件事情嗎？」

霓凰回過頭淡淡一笑說著：「是啊，一些事情哪裡是說放下就放得下的。我曾經總以為自己能忘記他，總以為自己可以過得很自在，總以為沒有他的日子會很輕鬆。自己的總以為卻抵不過每一次腦海里浮現的身影。紅梅你說這是不是人族所謂的眷戀與懷念呢，是不是愛。」

「姐姐什麼是愛，我之前總聽到一些年輕的男女在樹下說著什麼海誓山盟的話，每一次男子對女子說那些話，女子的表情就會很嬌羞，只是一句話而已，為什麼會那樣。」白梅問。

「等你哪天修鍊成人就知道了。」紅梅避重就輕的回答。

「我有人形啊怎麼就不是人了。」白梅說著。

「不是能幻化成人形就是人的，有人七情六慾，有喜怒哀樂，有愛恨嗔痴，有那些簡單而複雜的感情，精怪們是生來就是沒有的，沒有感情就算不上是人。」

「那姐姐你呢，你有嗎？」白梅看著紅梅艷麗的容顏問。

紅梅低眉淺笑，細長的睫毛落在她的笑容上顯得有些凄苦，她說：「我...我自然也是沒有的，霓凰別看了，若真是虹休道長只怕他也是不記得你了。」紅梅看著霓凰的背影說著。

霓凰回頭說：「有機會我一定要問問他，當初為什麼把我封印起來，我好歹也在他坐下修鍊過算是他的徒兒，他怎麼就狠心把我封印五百年，這是我的執念，是我想不通的事情。這件事情我要是不問清楚，只怕會成為我的心魔。」

白梅卻說著：「可是霓凰，我聽說修仙之人一旦渡劫成功，是不會有在人世間的記憶了。就算虹休道長得道成仙了，只怕也不記得你這個徒兒了。他之前坐下徒兒千千萬萬，又怎麼會每一個都記得呢？」

白梅說到這霓凰低眉冷笑說：「是啊，不記得了，只留下我這個不肯放下的人還活在回憶了。二位我先回去了，有消息立即告訴我。」

「去吧。」紅梅說著。

看著霓凰的背影紅白二梅重回樹幹，在樹枝上搖晃著雙腿的白梅還是那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而紅梅這位看盡滄桑的女子卻露出一絲擔憂。

三日後白鶴帶著長蘇下山做法，清水江里夢魘看著銅鏡中的長蘇伸出尖銳細長的手指說著：「來了林殊，你終於來了。」

侍女海葵上前說著：「大王，江邊那些百姓還在做法，我們要不要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夢魘起身說：「不用，那些雕蟲小技本尊不放在眼裡，何況本尊已經有了更好的食物了。」

海葵看著銅鏡中的長蘇說著：「那個梅長蘇出生時被紮根在雙梅鎮的紅白二梅救下，然後被白鶴那個老賊帶回玉華觀，他可是個大補之人，大王能服用他，定會有大造化。」

「本尊知道，所以本尊要的就是他，你先下去準備吧。」夢魘一揮手讓海葵退下。

「是。」海葵微微欠身離開。

夢魘看著銅鏡里的長蘇，露出一副可怕的表情。林殊你害我被封印在雷澤，日夜受著雷電的折磨不見天日，今日我要你的血債血嘗。反正你是仙界逆犯林燮與晉陽的兒子，你不容於天地間誰殺你都無所謂。

下山的道路因為連日的大雨變得崎嶇，踩在泥濘的道路上，每個人的心情似乎都不是很好。

白鶴下山前算了一卦，卦象顯示是大吉，可他心裡還是隱隱約約覺得不安。這一場不同尋常的大雨顯然是為了付長蘇來的，只是不知道是仙界在作怪，還是哪位妖魔在作亂了。

一行人路過街道，連日大雨街道兩旁的商家都選擇關門度日。路過秦般弱的府邸時，景琰看到了一些魂魄在徘徊，都是一些男子，以青年與中年居多。他們雙眼無神，木訥的在秦般弱府門周圍，但若細看他們尚有一絲生魂存在，只不過氣若遊絲罷了。

長蘇也發現了異常，他放慢腳步說：「那些男人這麼回事？」

「只是靈魂出竅罷了，這些人的魂魄不完整，三魂七魄中少了生魂。生魂沒了，人卻沒死，所以他們其餘的魂魄離開肉身，來到生前逍遙自在的地方。」景琰解釋。

「這些人沒了生魂會怎樣。」

「死倒是不會，就是醒來後也是個傻子，或者痴呆。」

「傻子，那他們的生魂怎麼會沒有了？」長蘇驚訝的問。

「被人吸走了。」景琰還是冷漠的說著。

「吸走了。」長蘇走著走著覺得身體發寒，是啊師父說過，人族是許多妖魔的食物。

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聲女子的哭喊，牆角處幾位女子正哭得傷心，長蘇看著他們蒼白的面容以及透明的雙腳，她們與那些男子一樣是靈魂出竅了。

只是這些年輕的女子他為什麼總覺得在哪見過，想到什麼長蘇說著：「景琰那些女子是之前去某戶富貴人家當侍女的，她們這麼也會...」

「可憐啊可憐，都是如花的年紀，只可惜沒救了。」藺晨帶著些輕浮的聲音從街邊的屋頂傳來。

他下落到長蘇身邊說著：「你們也去清水江邊做法。」

「藺晨你怎麼也在，你剛才說可惜是什麼意思。」長蘇見是藺晨問。

「那些魂魄救不回來了，有隻怕還會生變。」藺晨搖著摺扇，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你去看過了。」景琰問。

「看過了，是檮杌。檮杌這個上古妖獸又不能消減殺死，只能封印，但她如今法力強大，僅憑我一人之力是無法封印她的。再說了，斬妖除魔不是仙界的事嗎，與我琅琊山有什麼關係，我們琅琊閣是白澤的後人，是智慧的象徵，是輔佐明君的，斬妖除魔的事情可不歸我們管，找仙界的人去。」藺晨嬉笑的說著。

「仙界，只怕現在的仙界是不會理會這樣的事情，高高在上的神又怎麼肯屈尊下界」。景琰冷笑。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清水江的河堤畔，濤濤江水滾滾而去，大風在耳邊呼嘯。伴隨著天空的烏雲，吹佛得經幡呼呼作響，白鶴開始點香做法，而長蘇作為通靈之人站在祭台上輔助白鶴。

這一次註定了長蘇的不平靜與折磨，因為神成年了。

景琰時刻都在注視長蘇，生怕他出了什麼危險。見他緊張藺晨說著：「白鶴道長只有三百年道行，他是看不到也無法感知到比他厲害的妖魔鬼怪，所以需要長蘇輔助。而長蘇雖然現在是肉體凡胎，但他畢竟是晉陽與林燮的兒子，即使被自己的舅舅封印，他的靈力依然強大。」

「林殊，小殊之前是個何等快意瀟灑的人，他愛恨分明，嫉惡如仇，一心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他的心裡裝著天下蒼生，一心想著天下百姓安居樂業，海晏清河，可是他最後的結局呢。只要想起小殊，本尊便憤憤不平，若不是答應了他不再生亂，本尊早就血洗天界了還留著那些小賊作甚。小殊他仙姿靈動，風骨與風姿在仙界是獨一無二的，而且還是哪位遠古大神唯一的徒弟，你說沒人嫉妒，沒人暗算，這一點我是不信的。」

景琰說起林殊，眼裡滿是柔情與心疼，他的小殊，他護在手心裡的小蘇，就那樣被封印七世，每一世都不得好死。看著他從輪迴台經過，看著他在自己眼前死去，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為悲傷。

藺晨看著景琰說：「所以你便做了那場交易，與幽冥帝君和後土娘娘做了那場交易，用自己的身軀撐起了地獄。要知道讓弱水億萬年的沖刷自己的身軀，那可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折磨與痛苦。」

然而景琰卻只是淡淡一笑說：「那又何妨，只要能逆天改命，只要能與小殊廝守，這些折磨與苦難又算得了什麼。」

「你本是天生地長的神獸，你本該是天上叱吒風雲的神，為了一位已經成了世俗的人這樣做值得嗎？而且還是沒有歸宿的人，因為誰也不知道林殊什麼時候才真正的歸來，這一切都值得嗎？」

「藺晨你是白澤，你不懂感情之事，等小蘇我不怕，因為本尊有的是時間來等。」景琰說著突然蹙眉，他感覺小蘇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