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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離]月光訣

    「若哪日王上想要這天下了,我便告訴王上,我想要什麼。」 「如今王上想要的是這天下,至於我想要什麼,想必王上,也不願再知道了。」 本文長篇全員向,主執離,副鈐光仲孟,正劇向,接三十集無縫續寫。

    第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黑化

    小說: [執離]月光訣 作者:凤灵 字數:2829 更新時間:2019-09-22 09:00:26

    身後人小心地抽出那簪子放下,慕容離的手也卸了力氣般松下去。一晃眼瞥見墨藍色的衣角,就像在一場虛無的夢裡,看到了落凡星辰降臨的瞬間,珍貴,絕美。

    「你終於肯回來了。」

    很輕很輕的聲音,像是剛剛從遙遠的夢境里飄過來,只在剎那就會消失,再也找尋不到。心裡忽然覺得不安,慕容離急忙握住他的手,握得那麼緊。

    是真實的,整整四天,他沒事了、醒過來了,他真的在這裡。

    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很堅強,能夠在亂世之中波瀾不驚,可直至此時此刻才發現,原來在他受傷之後,自己比誰都要懦弱和擔驚受怕。

    「阿離。」

    聽見他的呼喚,慕容離恍回神,看著鏡中那人的半張倒影,握住他的手捏得更緊:「我在。」

    「阿離,我⋯⋯」

    還沒能聽他「我」出個所以然來,鏡中的人影猛然一晃,繼而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慕容離連忙起身,一面替執明撫背,一面道:「王上傷還未好,下床做什麼?你若想要什麼,喚一聲,我便會過來。」

    執明顯然疼得五官移位,卻還是大著舌頭強扯出笑容:「我、我這是見到阿離高興,高興⋯⋯」分明還想說什麼,可胸前撕心般的痛委實是耐不住了,只能彎著腰死命抽氣。

    慕容離略低頭一瞧,竟是他胸前剛換過藥包紮好的繃帶上又泛出淺淺血色!

    於是眉頭一皺,全然無視執明熱烈萬分的目光,毫無情面地命令:「回去坐下。」

    執明還想硬撐:「阿離~」

    「去坐下。」

    「阿離阿離~」

    慕容離眼神往窗外一拋:「王上若再嗡嗡嗡學蚊子叫,我便將你扔回水裡去。」

    「⋯⋯」

    執明撅起嘴,一臉不爽,一雙爪子作勢要去掐慕容離,最終卻還是乖乖在慕容離的攙扶下坐回床上去了。

    「傷口裂了,要拆了繃帶重新傷藥。可能會有些疼,王上忍一忍。」

    「⋯⋯」沒有回答。

    慕容離也不睬,小心替他拆著繃帶繼續道:「我倉促出來,傷藥並未帶足,王上的傷痊癒少則五日,多則半月。這些日子不要到處挪動,也不可大悲大喜。若想起身走走,記得喚我來攙著。」

    「⋯⋯」依然沒有回答。

    慕容離抬目看了一眼,心頭一震,淡淡的話語難掩幾分愧意:「王上,我尚未梳妝,並無過去那般好看,你其實可以不必一直這樣盯著我。」

    執明神思一恍,急忙連連搖手:「不不不,阿離怎樣都好看,怎樣都——嘶——疼、疼⋯⋯」

    上藥的疼痛其實不算什麼,可傷口一旦撕裂,那酸爽,我的天。

    慕容離眉頭又是一皺,也不曉得是不是眼花,在這剎那的皺眉中,執明竟看到了三分擔憂、三分關懷。

    還有三分,那是什麼呢?

    還來不及辨認,胸口驀然襲來的一方溫暖,登時便騰空了腦中的一切。

    這是阿離。

    是他上了藥之後,正將幹凈嶄新的繃帶貼在自己胸前,親手沿著歪斜的傷口一點點鋪下去。雖是如此,卻半點沒有碰痛傷口的位置。

    感覺得到的,只有一方不斷在移動的溫暖,和心口上麻麻的癢。

    這樣的感覺太過奇妙,好像一剎那可以過很久,又好像很久可以縮短為剎那。

    待身上這繃帶栓好,迷迷糊糊中里突然聽到阿離的聲音:「王上。」

    「嗯?」

    「口水擦擦。」

    「⋯⋯」

    慌忙拿袖子擦幹凈了口水,執明方才敢顫著聲音問道:「阿離,真的⋯⋯真的是你嗎?」

    或是早已想到他會有此一問,慕容離輕輕一笑:「王上以為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不要。」執明咬了咬嘴唇,兩手直接掰過慕容離的肩膀,「我要阿離親口跟我說。什麼書信、什麼會盟,只要不是阿離說的,那都不算數。」

    慕容離見他如此孩子氣,更有些忍俊不禁:「王上扯裂了傷口,疼成這樣,還以為是在夢中麼?」

    執明這才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腦袋:「對啊。做夢時要這麼疼,本王早抽醒了。」激動得往慕容離這多蹭了蹭,「阿離,你既已回到我身邊,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嘴角的笑意漸漸凝滯,相對凝視了許久,慕容離終是沒再說什麼。

    其中意思,再明了不過。

    執明彷彿早已料到似的,並無半點錯愕,只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都忘了,如今的阿離,是鈞天的王了。」可話中,不過帶著些微遺憾而已。

    慕容離神色泰然:「王上有心事。」

    執明一怔,隨即笑道:「我的心事,不就是你麼?」

    慕容離垂了眼瞼,平平緩緩道:「王上見到我,似乎還沒有過去我從遖宿立國大典上回來時激動。想必王上,已不是滿心裡裝的我了。」

    再怎麼偽裝都無濟於事,到底,還是被看出來了。

    執明笑顏緩緩凝下,一時竟是有些失神:「天權的將士跟隨本王南征,是為了建功立業,不是為了送命的。本王⋯⋯對不起他們。」

    能夠見得阿離的這一面,是那五十萬條人命換來的。

    他,如何能夠開懷。

    可他只能這樣說出心中所想的一半。還有一半,對著阿離,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幸而這一次阿離似乎並未再察覺,從容起身,扶著他肩膀緩緩放躺下去:「王上好生休息,切莫再去想那些令人憂思之事。王上的傷早日恢復,才是對那些死去的將士們最好的慰藉。外面的藥煮到時候了,我去替王上倒過來,良藥苦口,王上須得忍一忍才是。」

    執明挪了挪位置,在床上乖乖躺好:「嗯,只要阿離待會喂我吃藥,我就不怕苦了。」

    慕容離愣了愣,無可奈何答了聲「好」,轉身往竹門外走去。

    望著轉身而去的那一抹紅若雲霞的背影,哪怕愧疚,執明還是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將另一半心思說出來。

    得到了遖宿西部,甚至曉得了鈞天退兵三十里,再如何掩飾,他也知道,他心裡最深的某處在高興;可陵光用計,頃刻間覆滅了他剛剛得到的所有,那些不甘、那些恨,第一次如此真真正正深入骨髓。

    這半壁遖宿的廣袤山河,這天權將士的五十萬條人命⋯⋯總有一日,他要陵光用血來償還這一切!

    ——不僅如此,他還想要更廣袤的國土,想要更多的臣民,想要看到天權永享盛世,想要這天下歸一,想要天璇、天樞、天璣甚至鈞天都消失在地圖之上,讓這普天之下,莫非天權王土!

    天權雖現下無主,但還有重兵六十萬,昱照山支脈又只開了一條細道,還多隔了許多山,尚有天險;而太傅,也絕不會讓天權屈於天璇合圍之下。

    天璇現在雖風光無限,地理上卻正處於天權與鈞天之間⋯⋯

    而鈞天的王,就是阿離⋯⋯

    如果結盟⋯⋯相互利用⋯⋯

    可是⋯⋯

    「阿離。」

    趁著那個身影還沒能踏出門,執明終於是忍不住出聲叫住。

    慕容離緩慢回身,是和過去一般的平淡語氣:「王上還有什麼吩咐?」

    執明靜靜地看著他。

    第一面重新見到阿離時,他都沒有真正流淚,可此時此刻,那雙漆黑的眸子,卻似乎已經有些濕潤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想要笑著說這一句話,可心頭大片的酸疼染開,痛得無論他怎麼笑,也笑不出來。

    夾著和煦春意的清風從竹門的縫隙里漏進來,撫過眉間心上,卻是陣陣的寒涼。門外竹聲簌簌,他的喉頭哽咽,被竹聲淹沒的話語飄散在風中,幾不可聞:

    「我覺得,阿離還是以前的阿離,可我⋯⋯似乎已不是以前那個配得上阿離的我了。」

    慕容離怔住。

    自己那樣輕的聲音,阿離沒有回答,也不知道他是否聽到了。可他也只是這麼淡淡地看著自己,良久無言。

    周圍都像是死了一般寂靜,除卻那門外風吹過時,那越來越擾人的竹葉簌簌之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

    執明回神,急忙打著哈哈笑道:「阿離認真起來的樣子真好看。你莫慌,我不過說個玩笑,我與阿離,當然是永遠都不會變的。阿離你⋯⋯又何須如此認真呢。」

    ——

    此處我著重提示下⋯⋯

    如果執明全心全意心裡只有阿離,在想起阿離是鈞天王、已經和他平起平坐的那一刻,就應該讓阿離改口叫他「執明」而不是「王上」了。

    然而他並沒有讓阿離改口~

    此處細思恐極,大家隨意體會下~

    我潛入深深深深的地下繼續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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