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濕淋淋的和子正蜷縮著抱著雙膝蹲在學長家門旁，忽然響起的開門聲令她緩緩抬起頭，一張由於濕冷而顯得蒼白的小臉呈現在學長眼前。

急忙上前攙扶起她，學長慌亂地檢查著，「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吸了吸鼻子，和子微垂著頭，「學長，能讓我在你這裡住一晚嗎？」不知是不是錯覺，學長覺得她似乎在不久前哭過。

「當然沒問題。快進來，洗個熱水澡。唉，怎麼會被淋成這樣……」學長一邊不停念叨著，一邊將和子領進房間。小白早已準備好幹爽的毛巾遞了過去，又轉身去拿牛奶。

兩個人坐在客廳里靜默了一會兒，之後便用眼神交流，可是，他們都不清楚和子這般失魂落魄的原因。不多時，裹著滿身熱氣的女孩子從浴室中走了出來，捧著滿滿一杯牛奶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對於是否要詢問造成眼下狀況的原因，學長一時拿不定主意，正糾結著要不要開口，和子的話音響了起來。

「我聽說齊修被殺了。」

「你聽誰說的？」完全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內容，學長脫口而出。

喝了口牛奶，和子解釋道：「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警鈴聲吸引了那麼多同學去圍觀，我想不知道都難。」觀察著小白和學長的神色，和子斟酌著開口：「關於齊修的死，你們……」

「我們在現場，幾乎目睹了全部過程，除了他是被誰刺傷的。」抓過抱枕，小白將抱枕揉在懷裡。「我認為，齊修的死亡和我們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因為他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念著杜之姝的名字。」

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轉，和子把杯子放在一旁，「或許你們之中有誰願意給我講講這件事。」

對於一整天都陷在杜之姝墜崖一事中的小白和學長來說，他們的腦海中存在著太多的信息，偏偏那些信息過於細碎，難以形成完整的拼圖，以至於無法找出頭緒講給和子聽。似乎是理解這一點，和子也不催促，耐心地端坐著等待。終於，組織好語言，學長把白天打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和子，又將齊修被害時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齊修在身受重傷時念著的居然是杜之姝的名字，可杜之姝明明已經去世一年多了，齊修總不會撞見鬼了吧？」對於他的死亡留言，和子感到不解。

「當然不會是撞見鬼。我認同小白的說法，齊修的死和杜之姝有關，也和我們有關。」那種緊要關頭說出的話絕不會毫無意義，齊修很可能是想告訴他們些什麼，然而話未說完，他便耗盡了全部氣力。

「或許，與其說齊修的死是與杜之姝這個人有關，倒不如說是與杜之姝的墜崖身亡有關。你們想，杜之姝已經去世一年了，齊修在這一整年間都安然無恙，為什麼恰恰在我們調查杜之姝墜崖一事後被殺？這應該不是巧合。」迅速思考著，小白雙手合十，抵著下巴。

「所以，他是因為知道某些事被滅口了，還是由於做了某些事被殺了？」話音剛落，窗外便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學長緩緩轉過頭，看著濃濃的黑暗，輕聲感嘆：「雨下得真大……」

即便結果相同，但學長所提出的兩種假設會引出截然不同的原因，因而兇手的身份也會發生變化。小白暫時無法確定兇手的殺人動機，便決定先將與杜之姝墜崖一事相關的人物進行整理。起身找來本子和筆，他開始寫寫畫畫。

三年前電影社的成員：杜之姝、喬紫如、左新生（大一學生）；徐晶（大二學生）

三年前登山社的成員：齊修、楊露露（大一）；徐晶

三年前社團聯合會的成員：林子松（大一）

兩年前電影社的成員：左新生（大二）

兩年前登山社的成員：齊修、楊露露、杜之姝（大二）；徐晶（大三）

兩年前社團聯合會的成員：喬紫如、林子松（大二）

一年前的暑假，即杜之姝大二結束的暑假，她墜落懸崖身亡。

一年前電影社的成員：左新生（大三）

一年前登山社的成員：徐晶（大四）

一年前社團聯合會的成員：喬紫如、林子松（大三）

見小白停住了筆，學長與和子都湊上前去。看著這份名單，學長指著徐晶的名字說道：「從社團上來看，徐晶是與杜之姝接觸最久的，也是與齊修認識的。與兩位死者都有關聯，很值得人琢磨呀。」

「徐晶與齊修的關係暫且不好說，但她與杜之姝好像並不親近。」

「她與齊修的關係也不怎麼樣，否則齊修是不會說出那樣的話的。」學長糾正道。

「那樣的話？」和子疑惑。

調整了坐姿，學長好心解釋。

徐晶完全是事不關己的態度，我們提出要退社，她甚至都沒有挽留一下。我們不想繼續留在社團，因為會寒心。

一個依靠拚命苦學才熬出頭的學霸遇到了只是翻看一遍書就能考滿分的天才，你覺得她們的關係該是什麼樣子呢？

就算徐晶有可能去登山，你又能證明什麼呢？

原本登山計劃就是徐晶提出的，雖然被情勢所迫取消了。

「哦……」從學長的回憶中走出，和子分析著：「這樣看來，齊修對徐晶的意見很大嘛。與兩位死者的關係都不好，徐晶確實有嫌疑。」

打斷這二位你來我往的討論，小白提出自己的觀點：「你們這樣想，等於是把杜之姝的死亡陰謀化了，可是，杜之姝死於意外，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我看未必。」學長的話吸引了小白與和子的目光，他故意放低了聲音，彷彿在講述一個驚天秘密：「當年，由於家人作證以及沒有發現杜之姝與人相約的證據，所以大家才認為她是獨自登山，不慎知足墜落。可若是有人與她同行，並趁其不備將她推了下去呢？」說著，學長猛地輕推了小白一下。

「你的意思是，同樣有登山經驗的徐晶與杜之姝同行，並把她推下了懸崖？」小白坐直身體，將學長的想法挑明。

「你的反應也太平淡了吧？」

「啊——」小白非常敷衍地配合著學長。

見此情景，學長只好恢復一本正經的樣子，「徐晶確實有犯下罪行的可能。」

「這不可能。」小白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