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可能？徐晶十分嫉妒杜之姝，不是嗎？一旦這種負面情緒積攢到一定程度，她很有可能做出可怕的事情。為了考取我校的研究所，她要夜以繼日、付出幾十倍的努力來學習，而杜之姝卻輕輕鬆鬆地被保送研究所，這對徐晶會是個不小的打擊吧。」在學長的印象中，徐晶是個即便臨時談話都要抱著實驗數據記錄本的人，想來該是非常刻苦吧。正因為她付出了太多，所以才會對杜之姝這個處處耀眼的人心懷怨恨，這大概是拼盡全力的人才會有的無力感。

小白清楚學長的意思，但他無法對那種絕望的無力感感同身受，況且，關於杜之姝被保研這件事僅僅是學生們的傳言，未必是真。

「傳言才可怕啊。」學長一語中的，和子配合著點頭。

「學長，你的假設有一個必要的前提，即徐晶必須與杜之姝同行。但是，她們的關係並不好，從杜之姝那裡也完全查不到有過約定的痕跡，既然如此，她們兩個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碰巧嘍。」學長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齊修曾說過，徐晶是有可能在暑假獨自去登山的，那麼，這兩個人恰巧相遇，徐晶見登山這種事情都能與杜之姝的軌跡重合，嫉妒怨恨噴薄而出，衝動之下將對方推下了懸崖。當然，另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那就是杜之姝失足墜落，而目睹了全程的徐晶選擇視而不見。總之，無論哪種情況，徐晶都是當年事件的知情者。」

聽了學長的話，和子點頭又搖頭，整張臉寫滿了困惑。「可這些與齊修的被殺有什麼關係呢？」

正在得意的學長被和子的一句話噎住，坐姿霎時變得頹廢。如果徐晶是杜之姝墜崖的兇手或目擊者，那齊修在當年的事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呢？確實，齊修對徐晶頗有微詞，但這都不是最近才有的，同屬登山社的他們應該都知曉這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徐晶會因此在時隔一年後殺死齊修嗎？

「杜之姝的事牽扯的人太多了。」

小白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學長徹底在摸不清真相的混沌中迷失，他皺著眉問道：「有哪裡不對嗎？」

「如果徐晶是當年事件的目擊者，那齊修被殺以及左新生、林子松、喬紫如做的這些事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大概是……錯綜複雜的關係？」學長試探道。

「不，是我們陷入了誤區。」小白糾正，「齊修被殺與杜之姝墜崖確實有關聯，但殺死齊修的兇手未必與杜之姝交惡。」

聳了聳肩，學長攤手，「話可以兩頭說。」

「不管怎樣，徐晶都不會是殺死齊修的兇手。」小白給出結論。

「為什麼？」另外兩人異口同聲。

放下手中的本子，小白用平靜得彷彿在自言自語的語氣回答：「因為齊修認識徐晶。」

齊修當然認識徐晶，這簡直是廢話嘛。學長正想張口反駁，今晚被染上殷紅的畫面驀地在他眼前炸裂，如同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一般，他半張著嘴，呆愣在那裡。對啊，齊修認識徐晶。當時，齊修的腹部被刺傷，他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然而，在遇到路人後，他的第一句話不是求救，而是拼盡全力念著杜之姝的名字。由於白天見過面，齊修是認識小白與學長的，因此，可以排除他是在呼喚對方尋求救助的可能，那麼，他想說的一定與兇手有關。如果兇手是徐晶，齊修完全可以直接說出徐晶的名字，又怎麼會故弄玄虛地引出杜之姝呢？能解釋這種情況的只有一點，那就是齊修不認識兇手。

被小白的話語所提醒，和子也想通了其中的原因，可她想不懂另外一點，「既然齊修不認識兇手，他又如何斷定兇手與杜之姝有關呢？」

「你們有沒有想過，齊修尚未說完的話是什麼？」

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齊修的話恐怕只說出了一半，畢竟死者杜之姝不可能是兇手，只是，剩下的一半會是什麼呢？

「難道是……杜之姝的朋友？」學長覺得自己猜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假如真的是杜之姝的朋友殺了齊修，理由會是什麼呢，難道齊修與杜之姝的死有直接關係？

表示自己的猜測與學長所想的一樣，小白接著說道：「兇手很可能在行兇時說了『我是來為杜之姝報仇的』之類的話，這才讓齊修斷定兇手與杜之姝有關。」

有了這些分析，兇手的範圍已經大大縮小，學長摸著下巴，將不合適的名字一一刪除。楊露露和徐晶已然不符合條件，而左新生則始終與他們在一起，有嫌疑的便只剩下林子松和喬紫如。如此看來，兇手必定是他們當中的一個。

「不該是林子松吧，他只是從左新生的口中聽到過杜之姝，本身與杜之姝是沒有交集的。有人會為了僅僅知道名字的人去殺人嗎？」雖說犯罪的理由千奇百怪，但和子還是找不出林子松殺死齊修的動機。

「無差別殺人的罪犯是有的。」學長做舉手狀伸出食指停在半空。

「為了虛擬人物去犯罪的人也是有的。」小白做著與學長同樣的動作，不過他伸出了兩根手指。

「所以，你們更傾向於兇手是林子松？」和子吃驚。

「當然不。」學長收回手。

「我們只是羅列可能。」小白也收回手。

幹笑著，和子毫無情緒地說：「你們可以不必這樣默契。」

「不過，還是喬紫如的嫌疑更大吧？她和杜之姝是好朋友，若說報復，明顯是她的動機更強烈。」

大概覺得有些道理吧，小白一臉深沉的抱著胳膊，「報復……被殺的為什麼偏偏是齊修呢？」

露出慈愛的笑容，學長一下一下輕撫著他的頭，好像在愛撫一隻小狗。小白微微向後傾了傾身子，學長則探身跟上，小白再躲，學長再跟。兩人你退我進，小白幾乎要倒在沙發上。

「小白，我明天會把家裡的牛奶全部換成核桃露的。」

「啊？」

「齊修會被殺，是因為他對杜之姝見死不救。」

「怎麼證明？」推開學長，小白坐正身體。

清了清嗓子，學長為自己能夠在小白面前展示實力而竊喜，「齊修他說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