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你之前還說目擊者是徐晶。」和子可愛地眨著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從牙縫中擠出嘆息，學長想發泄又無處發泄，只得默默心疼自己：和子你就不能讓我多帥氣一會兒嗎？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維護著自己的顏面：「此一時彼一時，識時務者為俊傑，和子你的語文是怎麼學的？」

「我該稱讚你會使用這兩句話嗎？」

眼神獃滯的轉過身，學長一頭倒了下去，臉直接埋在抱枕當中。和子單手托著下巴，無奈地搖著頭。小白拍了拍學長的腿，意料之中的沒能得到對方的回應，於是，他便自顧自說著：「說謊通常是為了隱瞞真相，齊修若是說了謊……」

「那就證明他在杜之姝墜崖當天去過那裡。」如被發射的炮彈般彈坐起來，學長差一點兒撞上小白的臉。他正對著小白的雙眼，炯炯有神，完全不見剛才的萎靡。

「說說吧。」做了個請的手勢，小白彎起嘴角。

「齊修的不在場證明太清晰了，這不正常。」回憶著齊修和楊露露對那一天的描述，學長愈發肯定那二人說了假話。「如果我們在事發後不久去詢問他們，他們給出這樣的答覆，我完全不感覺奇怪，可現在距離杜之姝死亡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他們竟然還對那天發生的事情記憶猶新，這就說不通了。倘若真如他們所說，那一天對他們而言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兩個人尋常地約會而已。這樣平凡的日子，怎麼值得他們記了一整年？」

「另外，齊修和楊露露對於時隔已久的事情都是按照時間順序描述的，並且分毫不差，通常來講，不應該是這樣，他們兩個太過刻意了，簡直像是在背誦正確答案。」小白補充著。其實，早在和那對情侶交談時，小白就覺察到了異樣，但考慮到出現在這起事件中的每一個人都很古怪，他便壓抑了自己的警惕，而今看來，他的懷疑來得遲了。

真正清白的人不必說謊，故而，說了假話的齊修和楊露露一定在試圖掩飾些什麼。那天，在這個小圈子的人之中，除了杜之姝失足墜落，再沒有非日常的事情發生，所以他們的隱瞞必定和這件事有關。難道他們真的是目擊者？因為喜愛登山，這對小情侶便自行活動，不料途中遇到了同來登山的杜之姝，杜之姝意外墜崖，兩人目睹全程後倉惶離開。

「沒理由呀……」和子喃喃道。

「什麼沒理由？」恢復活力的學長很樂意為可愛的學妹解惑。

「齊修沒理由對杜之姝不管不顧啊。」哪怕是素不相識的人，遇見了這種情況，都會選擇報警吧，何況齊修和楊露露還與杜之姝是同社團的社員。透過之前的談話來看，齊修與杜之姝之間並無嫌隙，也沒有類似於徐晶的嫉妒，若是對此置若罔聞，怕是講不通。

對此學長無法給出明確的答覆，或許當時的齊修只是腦袋一熱，莫名其妙地做了傻事，可這件事情的關鍵在於——一旦當時沒有立刻報警，事後再報警或是提供線索則會給自己招來麻煩——來自於其他人的責備和懷疑。

「還是不對。」和子把手指深深地插到頭髮里，「如果兇手殺死齊修是為了報復他當年的沉默，那兇手大可以早早動手，何必等到現在呢？」

「小笨蛋。」學長用手指點著空氣，「當時兇手並不知道誰是目擊者，這次是設下圈套才找到了他。」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們，還有別的人在調查這件事？」

「喬紫如、左新生和林子松呀！你忘啦？」

安靜地聽著兩人對話的小白適時地提醒：「喬紫如的情況，我們暫不清楚，但據林子松說，左新生可是在事發後的那個學期就展開了調查。通常來講，當時的調查應該更有效吧，可他沒有找到所謂的目擊者。」

似乎聽懂了小白的話，又好像只是在手中抓住了流淌的線索，學長細細思考，終是沒能明朗。「這能說明什麼？他們就是因為不知道目擊者是誰，所以才策劃了這次的事情啊。」

「確實如此，可也正因如此，我才斷定，他們已經不會再去調查，而是等著目擊者自露馬腳，或是等我們得出結果。」

這回學長徹底明白了，他猛地拍了下大腿，激動道：「原來他們在等著偵探給出結論。誒？那也不對呀，我們當時可沒確定存在目擊者……難道，他們也覺察到齊修在說謊，從而猜出了一切？」

「無論怎樣講，都是喬紫如的嫌疑最大。」為了給死去的好友討還公道而殺人，這種行為頗有些獨闖風暴肆虐的大海的壯烈和悲情，但卻絕對不是值得讚頌的故事，和子這樣想著，不由得嘆了口氣。

迷霧似乎逐漸散開了。

沒有撥雲見日的開朗，小白的神色反而愈發凝重，事件的碎片早已集齊，卻無法拼湊成完整的拼圖，齒輪卡在某個環節，止步不前。曾經的疑惑再次襲來，將他的心緒攪亂。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人認為當初存在目擊者呢？對於已經有明確說法的事情，他們的懷疑來得毫無根據，這些是用感情解釋不通的。他們不能僅僅因為傷感就覺得墜崖是一場陰謀，其中必然存在能夠令他們確信的線索，否則這些人也不至於設下重重迷局來尋找那個人。可是，令他們確信存在目擊者的原因會是什麼呢？

見小白陷入深思，學長示意和子不要說話，兩個人靜靜地守在一旁，等待著小白的豁然開朗。突然，小白轉頭盯著和子，問出了一個令她困惑的問題。

「和子，你的錢包要多少錢？」

家境富有的女孩兒眨著眼，說出了一個令學長大張嘴巴的數字，小白則點了點頭，似乎想通了什麼。

「齊修受傷跑到我們面前時，左新生做了一件事情，這件事在當時的我看來並不可疑，但現在想來卻很奇怪。」齒輪發出咔噠咔噠的響聲，開始運轉。

「什麼事？」

「他看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