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商人這種生物，向來都會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上的，用姜離他們學校一位語文老師之前評判商人的話來說，就是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彎彎腸子，而且湊巧的是，那些彎彎腸子都只為一個東西負責——主人的利益。

對於姜離而言，這句話同樣適用。

回到宿舍後，姜大少爺把之前顧子成未曾打開的那張計劃表攤開，看著上面自己寫下的數據，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為什麼？缺席人數那一欄，大大地寫了個「23」。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請假不去，在顧子成面前所說的那番話，不過是忽悠他一下為自己討點福利，說實在的，即使不成，他也不是很在乎，哪知道就這麼忽悠成功了。

他猜到以顧子成對他的信任，是不會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再去把計劃表仔仔細細看上一遍的，不然他的小顧老師早就自己動手了，麻煩他做什麼。

十月一號那天，早上七點，按照之前大家商量好的那樣，在學校門口集合，姜離故意去的晚了些，等他提著行李匆匆趕來的時候，車上已經沒有了空的座位——

只有顧子成的旁邊，沒有人敢去坐。

「老師，我坐這兒可以麼？」姜離忍著心裡的笑意，表現出一副「我真的沒地兒坐，要不然我才不會坐老師旁邊」的表情，看得顧子成七竅生煙，起身，照著他頭上給了一巴掌。

然後卻是極為窩心地，讓出了靠窗那個位置，「你坐裡面吧。」

姜離也不推脫，把手中的背包往頭頂行李架上一放，側著身進去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

「怎麼來這麼晚？」看他坐下後，顧子成才開口問。

「出來之後發現手機沒拿，又跑回宿舍了一趟。」姜離笑著，撒謊的時候連草稿都不打上一個，借口理由張嘴就來，順溜的不行。

果然，顧子成沒做多想，「你怎麼不把鑰匙也一道落在宿舍。」

從車子發動開始，顧子成就一直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時不時皺皺眉頭，一句話都沒說過，有時候姜離想問他要不要吃些零食，他也只蔫蔫地搖頭，看上去毫無精神的樣子。

姜離心道不好，他這位顧老師該不會是暈車吧？

這時，車子後面那群離老師遠的同學都開始鬧騰了起來，聲音一個比一個大，姜離看見顧子成臉色頓時又白了幾分，眉頭緊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不由得心疼之餘又帶了幾分怒氣。

起身，朝著後面那群同學吼了一聲：「都給我安靜，在車上吵什麼吵！」

話音落下，便見全班同學齊刷刷地看向他們班代，頓時都消了聲，車上陷入了一種莫名的靜寂，然後有同學三三兩兩的不知道在小聲說著什麼，姜離又道：「小聲說話可以，但是僅限於你們自己之間，要是被我聽到……後果自負。」

班代放了話，其他同學哪有不聽的膽子？其實有時候，他們這位班代大人，在班裡，威信要比班導還高上幾分……最主要一個原因，班代說揍人，那絕對是真動手。

姜離把所有人看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麼陽奉陰違的，這才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偏頭，便看見顧子成正睜著眼睛，眼神有些迷離地看著他，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老師你是不是暈車？」

後者點點頭，「有點，剛才謝謝你了，我先睡一會兒，到了目的地再叫我。」

「哦，好。」

看著顧子成終於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沉沉睡了過去，姜離還是沒忍住，伸過手去把那人輕輕攬了過來，讓顧子成能靠在自己肩上休息片刻。

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對顧子成的感情不一般，只不過從來都埋在心底，沒有宣之於眾的那個勇氣罷了。至於這種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也不知道——

或許從他第一次跟那人回家看見他書櫃上的布偶熊時，或許是因為那人講題時的認真與耐心，或許從八九年之前那場廟會的時候就埋下了種子……

隨著時間而沉澱，卻又因為機緣巧合被挖掘了出來，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