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氣氛，向來是都是很好的，雖然不及除夕，卻也是一個家家吃團圓飯的好節日，雖說只有三天假期，很多在外的遊子都來不及回家，可也絕對不會是顧子成他家現在這個氣氛。

顧子成他家什麼氣氛？他們關上了電視，關上了陽台的大門，將一切喧囂嬉鬧都隔絕在外，本就是冬日，寒風凜凜，再加上屋子裡的色調本來就是偏冷的，更顯得客廳裡面的氣氛愈發的冷凝、尷尬，偏生顧子成還冷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連眼神都不願意施捨給姜離一枚。

後者的心裡一直砰砰亂跳，他就是屬於即使緊張的要死，表面上看起來也都沒什麼的人，更何況現在看著顧子成的臉色，他覺得自己基本上是沒什麼戲了。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爭取，最差也不能讓顧子成對他產生什麼厭惡或嫌棄的想法。

「老師？」他試探著喚，沒敢抬頭。他本來不想先開口說話的，一般談判桌上，先開口的都會處於下風，他不想讓自己吃這個虧，然而顧子成這個人，比他還能撐，再這麼下去說不定他倆能相顧無言地這麼坐一夜。

仔細一盤算，罷了，吃虧就吃虧吧。

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老師，怎麼不說話，我……不是你讓我和你談談的麼？」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偏頭，細細打量著顧子成的表情，打算著要是那人再沒有反應他就像單口相聲一樣說完算了。

「我讓你談談，」卻哪知顧子成猛地開口，眼神依舊沒有看他，聲音卻變得很是無奈，「我讓你談談，你就跟我談談？我讓你不說的時候，為什麼不能聽我的話呢？」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帶了幾分失落，幾分無奈，姜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聽著顧子成的聲音沒有哭腔，卻彷彿有一種隨時都能哭出來的感覺，叫他聽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不由得連聲開口解釋：「老師，我……我沒有……」

可是這話，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就是故意的，故意選在這個時候，故意不理會顧子成的話，故意，甚至可以說是處心積慮地去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最終的結局，算是意料之中的兩敗俱傷，「老師，你要是生氣了，我可以離開的。」

「我是生氣，生氣你做事說話之前為什麼就不知道想一想？」顧子成抬頭看他，眼神誠摯，「可是可是放心吧，沒有生氣道要把你攆出去的境界。」他想知道為什麼就一定要說呢，為什麼不能保持之前那個兩人相處的模式，他就這麼心急麼？

「對不起，老師，」而姜離卻就像是猜透了顧子成的念頭，輕聲開口解釋，「我不想再等下去了，這樣的等待，我……我受不了。」他用手撐著頭，整張臉幾乎都埋在了手心裡，「老師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准信，讓我也知道一下，我應不應該再等下去。」

顧子成深吸一口氣，狠狠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

「那……老師你可不可以給我答案呢？」在聽到那人的話語之後，姜離猛地抬頭，就彷彿是長久在黑暗中生活的人，終於看見了一星光亮般的激動。

良久，卻未曾聽到回答，姜離就像是被人把一整盆水從頭到腳地淋了下來，「老師……？」

「我不知道……」

姜離皺眉看向他，「老師，你自己的心，你都不知道嗎？」

「那麼你先告訴我，你想好了麼？你的思想成熟了麼？是打算玩玩而已，還是認真的打算試試？」

「我是認真的，老師，我十八歲了，成年了。」

顧子成卻是突然把身子扭了過來，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上面，然後雙手環著膝蓋看他，神色凝重，「我今天，有幾句實話和你說，既然你說你成年了，可以支撐一段成熟的感情了，那麼我就和你說道說道。等我講完了，你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