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正襟危坐，一副極其嚴肅認真的模樣，就連姜離都不明白這是為何。要說他是不同意、生氣了，可按理來說，但凡是顧子成不同意的事情，絕對不會這麼大費周章，保准撂下一句話轉身離開；可是要說同意了吧，從他這板的向磚頭一樣的臉上看，姜離是打死也不信的。

「姜離，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是同性戀沒錯，我一直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將來會和一個男的在一起，而且……說實話我對你是有好感的，不過這種好感目前還沒有演變成那種非要在一起的情感，你懂我說的麼？我喜歡你，但並不是非你不可。」

姜離一愣，卻是突然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老師你……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麼？」顧子成瞥了他一眼，問。

後者頓時笑得更加燦爛，「我會以為老師你只喜歡女人呢，害得我擔心那麼久。」

「所以現在呢？」

「所以啊，老師你既然可以喜歡男人，對我又有一點好感，為什麼就不試著去把這一點好感演化成喜歡，甚至是愛呢？」他頓了頓，「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只要老師你同意我追你就行了。」

顧子成被他這話說得耳根子一紅，故作鎮定道，「呵，你想得到美，我這兒還有話沒說完呢，胡亂插什麼嘴？現在別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你一口一個老師地叫著，想必你也知道我們的關係，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你置自己、老師、班級、年級，甚至於學校的顏面於何處，你有沒有想過？」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其他人在乎。」

姜離皺眉，「那我們小心一點，不叫別人發現不就可以了？」

「怎麼跟你講不明白呢，」顧子成道，「這種事，是你想不叫別人知道，別人就不會知道的麼？……你先給我閉嘴，聽我把話說完。不只是這一個原因，你知不知道，你是高二的學生，高二的學生意味著什麼，你們還有一年，一年之後面臨人生的轉折點，你在那上面已經栽過了一次跟頭，難道還想再栽第二次麼？你教我怎麼跟你的父母交代？」

「你不小了，比他們都大了兩歲，就不能好好為自己的前程著想一下麼？」

姜離聽著他幾乎是要激動到發火的語氣，不由得笑出了聲，少年的笑聲在空蕩盪的房子里顯得異常的違和、突兀，顧子成停下來，黑著一張臉看他，便聽少年帶著濃濃的笑意開口：「顧老師，你還說你不喜歡我，只是好感？只是好感會這麼為我著想？不要說什麼這是老師對學生的責任心，我也沒見你對其他人這麼上心。」

後者冷哼一聲，「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後要一視同仁，對所有學生同等待遇，免得你再借題發揮。」

「我這怎麼算是借題發揮呢，」姜離就像是滿血復活了一樣，又開始在顧子成耳邊胡攪蠻纏，「那老師，如果我向你保證，我一定不會因為和你談戀愛耽誤學習呢？」

「等你什麼時候拿到了A大的錄取通知書，再給我提這事兒也不遲。」

「那會兒老師你都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我上哪兒去找你啊……」姜離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到時候，你在一中，我在A大，離得那麼遠，見都見不上幾面，你再變卦怎麼辦啊？」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不相信你。」姜離回答的老實，沒有絲毫猶豫。

顧子成頓時就被氣笑了，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我可能變卦麼？」

「非常可能。」

「那你說，怎麼辦？」見這陣勢，顧子成幹脆把選擇的權利交給姜離，反正自己說什麼人家也不會聽，倒不如聽聽看，這小子有什麼好主意。

姜離笑著看他，眉眼彎彎，一副氣定神閑、悠然自得的樣子，彷彿早就想好了對策，就等著顧子成說讓他發言的時候呢。他用一隻手肘在膝蓋上撐著頭，看向顧子成，緩緩開口——

「很簡單，老師，我們打個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