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忘形的後果，向來都比較慘烈。

從古至今，有無數的人不相信這個事實，然後一遍遍用自己的遍體鱗傷去為這句話做了一個完美的詮釋。

就像是姜離，就像是顧子成。

前者為詮釋的製造者，而後者，不過是親眼見證了這一切而已。

不過要用顧子成的話來說，這跟得意忘形沒什麼關係，姜離向來不給他找點事心裡就難受，彷彿每次讓自己為他收拾爛攤子已經成了那少年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似的。

所以當班裡同學來告訴他姜離出了事的時候，顧子成扔下手中的本子拔腿就跑，把前來報信的同學孤零零扔在了辦公室里。

男人一邊飛奔，一邊滿腦子想著：「要是那小子現在在我面前，我一定一拳頭糊上去。」也虧了來的同學提前說明了姜離並沒有什麼大事，不然他哪還有心思念叨這個？

可是，當他真的站在了姜離面前，看著那孩子臉上、胳膊上、腿上，到處都是的傷痕和淤青，頓時什麼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腦子裡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之前那同學說不是什麼大事，休息兩天就好了，可是顧子成現在親眼看到，卻覺得腦子裡一片嗡嗡作響——這麼多傷，真的沒事麼？

「老師……」姜離見顧子成表情自打進來就變了幾變，心裡不由得也是一陣發慌，趁著那人還未大發雷霆前開口喚了一聲。

這一聲，算是把顧子成的魂徹底喚了回來。便見男子的面色又陰沉了幾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直勾勾地盯著姜離看，眼睛連眨都不帶眨一下的。

「你這是怎麼回事？」看了半晌，顧子成終於啞著聲音開口問到，他知道是打架，可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就是想聽姜離再親口說一遍。

「……跟人打架。」

「呵，」顧子成被他這態度弄得是不知該惱該笑，又或者是氣極而笑，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不大的醫務室里回蕩，「好，很好，姜離你現在長本事了，我管不了你是不是？」

說罷，不等少年做出什麼反應，轉身，大步離開。

葉初宇就站在姜離旁邊，心驚膽戰地看完了顧子成五分鐘內從進來再到出去的全程，等那人的身影消失之後，才微微俯下身子，在姜離耳邊安慰了兩句。

「顧老師這回估計是氣狠了，你先不要惹他，他說的話也不要放在心上，過兩天等他氣消的差不多了再去好生道個歉，他不會氣多長時間的。」

姜離卻依舊盯著顧子成離開的方向，雙唇緊抿成了一條線，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下午還有課，別因為我耽擱了。」

溫笙不放心道，「你這兒總要有個人陪著吧？我們都走了誰照顧你？」

「沒事，又不是不能動彈了，況且還有醫務室老師呢。」

溫笙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葉初宇拉著往外走，「好了，姜離也不是小孩了，萬一一會兒『有人』過來，我們在這兒也不好。」

石楊見他們都離開，自己也匆匆跟上。

踏出醫務室房門的那一瞬間，葉初宇猛地回頭，神色認真道：「有問題就要解決，態度放好點，不要說著說著又吵起來，火上澆油，而且……這裡不是吵架的地方。」

「嗯，」姜離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謝了。」

可是姜離在醫務室從中午坐到下午自習課，也沒等到他想要見得那個人。

就好像……被遺忘了一樣。

姜離實在撐不住，打算靠著醫務室的牆睡上一會兒，可正當他睡意朦朧卻還又一絲清明之時，醫務室的門突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熟悉至極的氣息在他身邊繚繞，肩上突然一沉，姜離來不及多想，便舒服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