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汝年已經打了電話告訴許父了，許父推了幾個會議，早早地等在家裡，打開窗戶抽了根煙，聽見車開進院子的聲音，急忙捻滅煙頭，整了整衣服走下樓去。

走到樓梯一半時，大門已經打開了。許父愣了一瞬間，看向門口，正對上許汝年的眼眸，「回...來啦？」

「嗯。」許汝年緊握著身後秦辭的手，把人帶到身前，「爸，這是秦辭。阿辭，叫人。」

秦辭窘迫地笑笑，拎著禮品隨許汝年進了屋子，聽許汝年說了，不知道該喊伯父還是爸爸，他覺得如果喊後者，許父一定會被氣死，「伯父好。」

「嗯。」許父坐在沙發中央，「坐下吧。」打量著秦辭，倒是個溫和的好孩子，可惜......「你有什麼打算？」

看了眼許汝年，秦辭回答：「打算進修一兩年，再寫自己的音樂。」

「那汝年呢？」許父盯著秦辭的眼睛，問：「你打算怎麼處理你們兩個的關係？你是個公眾人物，汝年也是，要是暴露了，你願意為了汝年退圈嗎？」

一個是夢想，一個是愛情。秦辭握緊了拳頭，思索不定，還不等他想出答案，許汝年拍了拍他的手，回道：「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就帶著阿辭去國外，世界那麼大，總有一個舞台會接納我們。再來這種事，只要我否認，就不會坐實。為了阿辭的夢想，我可以接受地下。」

秦辭猛地看向許汝年，有些愧疚，有些感動，「你不用，我不唱也沒關係。我早就打算只唱給真正接納我們的人聽。」

滴答滴答，幾分鐘過去。許父嘆了口氣，「你不用怕我會擠兌秦辭，這是你們兩個的事，你總不能一直退讓，我是在問他，你們兩個應該是平等的，該他回答，作出決定，就應該由他來。你是他的....男朋友。」許父艱難地說出這三個字，「不是他爸。」

安撫地朝許汝年笑笑，秦辭回答：「伯父，要是有那麼一天，我可以退出這個圈子。唱歌在家也能唱。」

「多年之後，你不會遺憾？想到當初是因為我兒子放棄了夢想，不會心生怨恨麼？話別說得太滿，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是只看到愛情的愣頭青，你能跟我兒子多久？」

身邊的許汝年垂著頭，沒有插話，靜靜等待秦辭的回答，卻在那回答響起時抬起了頭，不可置信地望向秦辭。

「一輩子。」秦辭說完，有些感慨，「伯父您不清楚，汝年對我來說不只是愛人，還是恩人。我就算不愛他了，但我也會報恩，這輩子我都賣給他了，何況，我也愛他。雖然這種事很虛無縹緲，但是有一天算一天不是。未來什麼樣，我們都不清楚。但現在還是明白的，我想跟許汝年在一起，請伯父同意！」

「我能不同意？」許父苦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算了，孩子大了都管不了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許汝年這才鬆了口氣，雖然跟許父不合，但心底里還是想讓許父承認秦辭，畢竟他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以後還會有個秦辭。

「差不多了，你去做個飯，中午，小秦也留在家裡吃。」許父吩咐許汝年去做飯，他還沒吃過自己兒子做的飯，想到這些，心裡有點酸，自己還不如小秦。

看在秦辭的份上，許汝年沒反抗，乖乖地進了廚房。等人影沒了，許父臉上的淡笑也沒了，「我不管你現在什麼樣，但凡以後負了我兒子，你也沒好日子過。」

「我不會。如果有那一天，我自己送上門來，任人宰割。」秦辭認真地承諾道，隨即說：「也希望伯父能祝福我們。是我對不住你們許家，以後我會好好孝順您的。」

「哼。」許父別過頭，不再理會秦辭，等飯快熟了，許汝年要出來前，才小聲囑咐了句：「今年過年一起回家過，別外面瞎玩。」

秦辭笑笑，答應了，下一刻，許汝年就狐疑地看向兩人，喊道：「吃飯吧。」

上了飯桌，見一道自己愛吃的也沒有，許父不高興地坐在一邊，看著許汝年給秦辭夾菜，想也知道都是秦辭愛吃的。

「那西葫蘆片做的挺不錯的。」說完，許父就等著許汝年夾菜，結果沒有，反而是秦辭看不下去了，接了話茬，夾了幾筷子。

許父懊惱，又不想發火，迅速吃完，略微重的放下碗筷，只有秦辭歉意地笑看著他，全程許汝年都是無視狀態。他更不悅了，坐回沙發上，感嘆了句：「小秦不會做飯可不行啊！」

「我會就行，他負責吃。」

許汝年回話了，這答案卻讓許父心裡更梗了，這麼個兒子就好像女兒，嫁出去了就像潑出去的水，真是兒大不中留！

「累不死你。」許父氣哄哄地看電視，等兩人吃完飯，許汝年乖巧地去刷碗，秦辭想幫忙卻被拒絕了，尷尬地坐在沙發上，也不知說什麼。

「伯父別生氣，其實汝年還是挺掛念您的。」

「您上回生病，他臉都嚇白了，急忙回國看您。」

結果許父重點歪了，「他上回去國外找你了？」

「對。」

「他可從來沒專程找過我...」

見許父鬧彆扭的樣兒，秦辭感覺很親切，笑得也輕鬆真實了。

「我聽汝年說，你家裡就剩你一個了？」提起這個，許父也有些同情，「有什麼難處就跟汝年說，找不到他也能找我，拋卻你跟汝年這層關係，你這個年輕人還不錯。你們這個圈子雖然混，但你還可以。以後也不能迷失本心，要是也壞了根兒，到時候汝年再怎麼著，我也不會讓你們在一塊。」

「你別不信。」

秦辭滿頭冷汗，「我信。您放心吧，我也是跌下去過，現在汝年護得好好地，我再蠢也不會給自己找事。」

等許汝年刷了碗帶秦辭離開後，許父才冷下臉來，他還是擔心兒子，不滿這個秦辭，但是，他不想讓兒子為難。以後的路會更難，他又何必再為難兒子，到底還是心疼的，只指望他死去的媽能在天上看著，護著....

他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