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路良嘆出一口氣，剛要到磨芹旁邊坐下，門口的鈴聲便響了起來。

「歡迎光臨『青澀』~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等顧客挑選完商品、付完款離開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彷彿被之前的田青木傳染了一樣，路良一歇下來就打了個呵欠，因為眼睛酸澀的緣故，眼淚都滲了出來。

「你們倆果然認識啊！」磨芹坐下來，順便也給路良拖了只凳子，示意他坐，「他在追求你嗎？」

路良坐下來，微微別開頭：「也不全是啦……」

總隱隱有股預感，磨芹會就此展開長篇大論，然後路良見到對方從口袋裡摸出了兩根長條形的糖果，一根遞給他：「吃嗎？」

路良順勢接過後，磨芹便拆了自己手中的糖果殼子，像叼著煙一樣用手指夾著塞進了嘴巴里。

「β。」磨芹吐出一個詞，然後做出了沉思的表情。

路良抬眼覷了他一眼，然後把糖果殼子剝開一半，塞到嘴巴里的時候立馬感覺到一股苦味在口中瀰漫開來。

「呸呸，這是什麼糖啊？怎麼這麼苦！」路良擰著臉跑向飲水機，拿了只一次性杯子接水，狂飲了兩杯。

「苦嗎？」磨芹看了一眼手中被他嚼了1/3的長條糖果，「大概是我每天都過得很苦，所以這點程度對我來說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路良懶懶地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坐了回去，一邊把苦得不行的糖果包回去一邊說：「說教什麼的我可不聽。」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咯啦咯啦地把糖果像吃堅果一樣嚼碎，磨芹把紙殼子往垃圾桶里一丟，「其實也不算是什麼說教，就當是普通的閑聊？」

路良看了他一眼，默許了。

–

臨近下班的時候，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雨絲。

「下雨了。」站在身後的磨芹看了看天，「小良你帶傘了嗎？」

「拿了。」把手裡握的長柄傘舉起來，路良也抬頭看天，「雨不大，就算是下豪雨，那會兒應該也到家了。」說著，他把傘撐開來。

「就算沒到家也沒關係，淋濕的話回去洗個澡就好了~」磨芹笑眯眯地說，一邊也撐開了傘，「那今天就此分別，明天見啦！」

「明天見。」

也不知道是驗證了誰的烏鴉嘴，路良從「青澀」出來後沒走多少路，雨勢便突然大了起來，像是豆子一樣砰砰砰地砸在傘上。

腳步在不經意間加快，鞋子肯定濕透了，褲子大概也濕得不行了吧？不過腿上還沒有濕漉漉的感覺，所以暫時還沒有滲透到保暖褲。

從「青澀」到住的地方，按照平常步行的速度需要十來分鐘，如果快一點大概五分鐘能夠抵達。但是跑起來的話泥巴會把鞋子和褲管全部弄髒的。

路良一邊疾行一邊往店鋪旁靠，想要暫時避避雨。這麼早的天，除了早餐店以外大都緊閉著門。肚子剛好有些餓的路良便暫時停下來買了今天份的早餐吃。

緊貼著早餐鋪把東西吃完了，路良看了看天，雨勢依舊那麼大，完全沒有要減小的趨勢。繼續待著也不知道要待多久，他做好了變成落湯雞的覺悟再次把傘撐開。

「……嗚……喵嗚……喵……」

明明耳朵里充滿了雨滴狠狠砸向地面的聲音，路良卻在如此嘈雜的雨聲中捕捉到了一抹微弱的貓叫聲。幼稚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是一隻兩三個月大的小喵。

在哪裡？

天很黑，店鋪中的燈光也只是照亮店鋪和店鋪前面的一小段空間而已，路良找了好久才在不遠處的角落裡見到了那隻渾身墨黑的小喵。

路良慢慢地走過去，貓咪窩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在看著他，又低低地叫了一聲。他猶豫地將手伸出去，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貓咪濕漉漉的黏在一起的毛。

脖子里沒有項圈。

沒有項圈的貓一般意味著是被拋棄的流浪貓，天色很黑，但是隱約感覺到它的瘦小。

想要抱回去，但是抱回去也沒有辦法養它。路良有輕微的貓毛過敏症，只是普通地把貓咪抱在懷裡倒是不成問題，但要是一天到晚都和貓咪待在一起的話會讓自己感到不適。

「對不起哦，不能把你抱回去了。」

路良不舍地抓了抓黑貓的脖子，正要站起來的時候，眼睛捕捉到了明明應該注意不到的事情。

它好像……受傷了。

後腿以奇怪的姿勢扭曲著，但是看不清具體的狀況。

要抱走嗎？

在心底微微掙扎了一番後，路良揪住小黑貓的後頸肉，把它溫柔地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衣服也要洗了……不過雨這麼大，本來也是要回去洗的。

路良一手托著受傷的小黑貓，一手撐著雨傘又走向了大雨中。

他並沒有直接把小黑貓帶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最近的寵物醫院。曾經去買甜點的時候路過過一次，雖然與回家的路不順道，但是不先帶去看病的話，他帶回家也沒辦法照顧。

醫院已經開始營業了……不，應該說，它是像「青澀」一樣24小時營業的類型，值班的獸醫只有一位，坐在大門口的位置上不停地打著呵欠。

「左後腿重度骨折，需要做手術。身上這麼臟，撿來的？」值班獸醫是名青年，戴著無菌手套小心地查看著。

「嗯。」

「洗澡＋吹風＋手術＋疫苗，費用1000。」

「1000！」路良忍不住驚呼。

「沒錢？」青年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路良抿抿嘴，把手機摸出來：「掃碼可以嗎？」

「可以。」對方指了指一旁的牌子。

把小黑貓的四肢固定在檯子上後，青年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原地的路良，說：「留個聯繫方式吧，過兩天打你電話過來取走。」

路良按照青年所說的話，在前台找到了一本便簽本。

「阿滿，起來幹活了！」青年走向店的內側，往沙發上踢了一腳，「磨蹭什麼？趕緊給我起來！」

路良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沙發上一團黑乎乎的影子懶懶地爬了起來，一邊用散漫的語調回應著青年。

「起來了起來了。你剛剛踢我那一腳好痛！道歉啦！」

留下手機號後，路良再次出門，撐傘的時候發現雨小了好多。

嗡嗡。

衣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後發現是值早班的β店員。

「喂，阿木？」

「小良？你現在在哪兒呢？」

「怎麼了？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啊、沒事沒事。剛才有人來找你，我在想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就跟你說一下。」

掛了電話後，路良的腦海中瞬間蹦出了田青木的臉來。

那傢伙幾個小時前才把他趕回家的，現在應該還在呼呼大睡吧？

路良把手插回大衣口袋裡，整個脖子縮了起來，步伐比起剛才還快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