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眼睛怎麼紅紅的？」樊菁揉著眼睛，看著旁邊叫他起床的人。

「打掃的時候有灰。」舒衡把她從床上拖起來。

樊菁還是不喜歡上學，尤其是沒有舒衡陪著的時候。今天她就要一個人呆在教室里了。

「那個人在外面麼？」

舒衡捏了捏她的鼻尖，自己竟也吸了吸鼻子，「你要叫他爸爸。」

小女孩一雙含水光的眼睛盯著舒衡，每當這時候，她那張小嘴就連一個字兒都吐不出來了。

樊億城對此沒有任何錶示，甚至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是舒衡還是要好好教，小姑娘遲早要適應新家的。

開學一星期之後，樊億城就不讓舒衡再送小姑娘去學校了，語氣強硬到不容商量。

「反正司機會送她到校門口，這麼嬌慣還非得送到教室。」樊億城斥道。

舒衡想著自己在班上的影響不太好，也就答應了，只是總是要用一臉送小姑娘出嫁般的神情目送她上車。

樊億城不是開玩笑，他見了舒衡這幅樣子就有氣，每一次。

那天他是真的喝醉了，連自己怎麼回的家怎麼進的門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在自己門前偷聽了自己的幻覺，不知道自己吃了一團空氣的醋，更不知道喝醉的自己對舒衡說過了什麼蠢話，而且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說過的話。

他想要和舒衡保持距離，但冥冥之中卻事與願違，他甚至一早起來怕昨晚自己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兒，但見舒衡那一副重獲新生的模樣，恨不得插上兩隻翅膀飛著走，他又不由得納悶。

反正更用盡心力去喜歡的那個，只會更痛。

不管怎麼樣，受傷的不會是他就是了。

————

舒衡一直都是個臉皮薄的人，在一些小事上偶爾會跟樊億城貧一貧嘴，但只要稍微跟感情沾一些邊兒，他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比那早戀的女學生還不如。

更別提那天晚上，根本不只是沾一點兒邊。

「你高興什麼，天天都像個傻子似的。」樊億城剛回家，鬆了松自己的領帶，陷進沙發里，「說來聽聽？」

「沒事。」舒衡說這話時，溫柔的眼睛還微彎著笑，春風柳絮一般，自顧自高興。

我才不告訴你呢。

他怎麼說的出口。

如果不是他這雙好看的眼從頭至尾都只看著自己，樊億城估計就發火了，他很煩這種明明有事兒卻要瞞著自己的感覺。

更別說他跟那個醫生還有『秘密』的前科，他記著呢。

小姑娘在學校幾天都不開心，所有的同學她沒有一個玩得好的，回了家舒衡問她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兒，和爸爸分享一下，她也沒出聲兒。

樊億城冷著眼，只聲未出。

樊菁和樊億城對視著，拉住舒衡的手躲在他的身後。

不是老鼠見了貓，是豹子見了老虎。

舒衡有時候也是怕了這小姑娘的拗勁兒，只好帶著她先進屋去，好聲好氣地跟她說，樊億城一點兒都不可怕，「他只是不太會和小孩子交流，不會傷害你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沒有交流也沒有傷害。

舒衡現在唯一隻剩下一件事，就是希望樊億城能和樊菁好好相處。

夜了，樊億城又拉著舒衡兩個人關起了門。

小姑娘晚上為了逃避問話，拚命地吃菜，吃鹹了些夜裡渴了要水喝，舒衡和樊億城的屋裡還在鬧，發出些碰撞的聲音，她揉著眼睛走過去敲了敲門，「哥哥，我渴。」

深藍色的床單已經皺皺巴巴，甚至有些地方還被沾濕。

舒衡自己捂住了嘴，眼裡噙出淚，拚命地示意樊億城不要再動了……

「別、別在……」

樊億城最愛折騰他，根本就不會管外面有沒有人，甚至反而提起了興緻。

舒衡驚恐地看著隨時有可能被打開的門，整個身體都不對勁，比平時更加容易顫抖，濕潤的雙眸泛著可憐的水光。

門外的小姑娘沒有敢開門，因為舒衡說過，不要隨便進大人的房間。

而且裡面不僅有哥哥，還有樊億城在。

裡面的聲音，她在曾經的家裡，也聽過不止一次……

而每當他們發現自己可能聽到過這種聲音，不出一禮拜，她就會被送回去，說她不聽話，不服管教，不和人說話。

沒有人信她說的話，所有人都只會說小孩子撒謊，所以如果大家都不信，她也就變得說不說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