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一暢很想對他爸說出「雨我無瓜」這個詞，但他爸拿著拖鞋的樣子實在太過兇狠了。

「聽說你還有半個月就要期中考了，嗯？」

蔚一暢不知道他從哪得來的消息，反正不是他自己說的就對了。

他嬉皮笑臉地說：「爸，您真是越來越帥了！」

蔚父顯然不吃這一套，拖鞋越舉越高：「臭小子，我在和你說考試！」

蔚一暢：「是是是，您說的對。」

蔚父拍了拍拖鞋：「你要是這次考得好了，就把機車還你。」

蔚一暢眼睛一亮：「真的？」

蔚父冷哼一聲：「當然，前提是你考得好！」

蔚一暢聽他一再強調「考得好」這三個字，不由後退幾步。

「站住！」蔚父說，「我要求不高，能及格就行。」

蔚一暢心想，從0到60還要求不高。

結果他媽給補了一刀：「哎呀，好像現在的總分是越來越高了，語文滿分是多少來著？150？」

蔚一暢心一驚，那離及格豈不是更遙遠了！

他抓過桌上的三明治就跑，他爸跟在後頭追，直到出了門還不忘丟拖鞋出來。

蔚一暢也皮厚：「爸，我回來給您帶雙新拖鞋！」

蔚一暢早上上學是司機送去的，路上經過一家買燒麥的早餐店，他想都沒想就喊了停。

他想到白稚吃東西那勁兒，一看就是愛吃的主，順手就給他帶點，作為一個好大哥關心一下小弟沒有錯。

他越想越理所當然，給白稚發了一條微信，然後就下了車。

白稚正在食堂準備買早飯，正好看見了蔚一暢的消息。

夜叉：吃燒麥嗎，我給你帶點，蝦仁玉米餡的

flog：謝謝大哥:）

白稚幹脆不買早飯了，等著燒麥來，心情很好地去了教室。

可蔚一暢沒想到會堵車啊，一堵就堵到了早自習開始，白稚應該吃過了吧。

他隨即又發了條消息。

夜叉：堵車了，晚點到

白稚用書遮住手機，偷偷回了一句。

flog：好餓啊

他發完又撤回，覺得這語氣有點像撒嬌，可是蔚一暢已經看到了。

蔚一暢摸摸燒麥，還燙著，沒幾分鐘就快到學校了。

夜叉：大哥外賣請查收

白稚無心學習，時不時看看窗外，結果最後燒麥是別人送來的。

教室內引起了一場小小的騷.動，和他不怎麼對頭的男同學用眼神在燒麥和他身上掃視，彷彿他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白稚朝他豎了個中指。

溫熱的燒麥等到早自習結束都涼透了，白稚不能像蔚一暢那樣光明正大地在早自習上吃早飯，等到吃在嘴裡人都快餓死了，燒麥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吃。

蔚一暢還等著白稚發感謝信給自己呢，可是到了中午一條微信都沒有。

要說是一直在學習吧，那也有點太過了，難不成是手機沒電了？

蔚一暢一邊吹著空調一邊吃曹歌他媽做的便當，說：「曹歌，你給白稚發個微信。」

曹歌「啊」了一聲：「為什麼啊？」

蔚一暢踢了他一下：「讓你發你就發，趕緊的！」

曹歌想了想，隨便發了一句「在嗎」。

flog：？

曹歌：「他回了個……」手機立馬就被蔚一暢搶走了。

「大哥你搶我手機幹嘛！」

蔚一暢「哼」了一聲，「老子早上辛辛苦苦給他帶了份燒麥，結果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不回我微信！」

曹歌騰地站起來：「你給他帶燒麥怎麼沒有我的份！蔚一暢你變了！」

蔚一暢頓時無言以對，半晌才憋出句話來：「我、我這不是因為他吃的多才給他帶的嗎，你媽天天給你做早飯給你帶個屁！」

曹歌哼哼起來：「我也想吃燒麥！我倆都認識那麼久了也沒見你關心關心我，怎麼和白稚認識沒幾個月就變樣了，可憐我小白菜哦沒人愛呀！」

蔚一暢一塊麵包堵住了他的嘴：「行了你閉嘴吧，明天給你帶！」

曹歌把麵包吃了下去，順手拿回了手機，就聽蔚一暢說：「陪我去高一一趟。」

曹歌喊道：「不是吧！」

曹歌陪著蔚一暢去了白稚班上，可是沒見人在，一打聽原來是回宿舍睡覺了。

「他以前中午都不回宿舍的。」秦雅瀅又補充道。

蔚一暢看了她一眼，從袋子里隨手掏了個吃的丟了過去：「謝了。」

秦雅瀅咬著嘴唇，露出一抹姨母笑。

曹歌看著這一袋子吃的，不由說：「大哥，這是我買的，你不會又要……」

蔚一暢看著他，「又要什麼？」

曹歌搖搖頭，「什麼都沒有。」

蔚一暢把曹歌一個人丟在了宿舍樓下，聽剛才那個學妹說的，白稚好像是生氣了。

他拿著鑰匙上了樓，看見201門沒關，一推就開了，不回他信息的白稚也沒睡覺，正坐在床上背單詞。

學霸還真是學霸，一刻不停地學習。

白稚聽見聲響摘下耳機，有些慌亂地看著蔚一暢，心想，這傢伙怎麼來了。

「白小弟，怎麼信息都不回我？」

說實話白稚上午的時候還覺得生氣，到了中午氣就消了，蔚一暢是個直男，你跟他置氣至於嗎。

白稚沒忍住又懟他，說：「看見了，懶得回。」

他倆見面還真是沒幾句話就開吵，蔚一暢忍住了，一屁股坐到他床上，一下子離白稚很近。

白稚慌亂地往床角退，蔚一暢就把他逼到了床角上，還作勢要撓他癢。

「我以為…你生氣了。」蔚一暢突然說，「來得時候看見教導主任站在你們樓下，他一看見我就要逼逼叨叨沒完沒了，所以就叫人幫我送過去了。」

白稚一下子心臟怦怦亂跳，嘴上卻道：「因為你說要帶早飯給我，我就沒在食堂買，結果吃的時候都涼掉了。」

蔚一暢點點頭：「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啊。白稚壓下心頭的欣喜，面上還是裝成要和他幹架的樣子：「這個燒麥不好吃，你下次別買了。」

蔚一暢的好脾氣瞬間終止：「你就因為這個不回我消息啊，心眼也太小了吧。」

白稚見他沒有亂想，鬆了口氣，又裝作跟他生氣，板著臉哼了一聲。

蔚一暢看他鼓著的腮幫子，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一下，嚇得人家「噗」地一聲鬆了氣，像只河豚一樣。

也就比河豚可愛那麼一丟丟。

白稚拍開他的手，縮在床角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蔚一暢看著看著突然想起昨晚上白稚跟他提了一嘴期中考試，早上他爸就拿著拖鞋用機車要挾自己了，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白稚啊，你可真是我的冤家，你昨晚剛說完期中考試，今早我爸就知道了。」

白稚「哈」了一聲，瞪大眼睛看他，這傢伙不知道「冤家」這詞有什麼特殊意思嗎！這不是直男能說得出口的話啊！

蔚一暢看他這個表情，又道：「你得負責。」

白稚：「什麼鬼？」

蔚一暢：「幫我補課。」

白稚一臉黑人問號：「蔚學長，學長！你想起來沒有，我高一！」

蔚一暢耍賴一般扒在他床上：「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要那些書獃子給我補課，你不是年級第一嗎，正好，給我補補唄，就當提前預習高二知識了。」

白稚看他眯著的眼，挑起的眼尾，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縮了縮手，還是沒敢碰。

白稚的心裡好像有一支樂隊奏起了勝利樂章，內心激動面上依舊毫無波瀾。

蔚一暢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心想難不成是不夠？

白稚說：「可以是可以……」

蔚一暢立馬道：「那就這麼定了！」

白稚看他一臉愉悅，緩緩說道：「我又要考年級第一，又要幫蔚學長補課，有獎勵嗎？」

蔚一暢隨意地擺擺手：「想要什麼，只要哥能辦到的都行！」

白稚舔了舔牙齒，唇角上勾，笑得越發無辜：「要什麼，都可以？」

要你，也可以？

於是白稚開始了跟著蔚一暢混的日子，早上有一臉幽怨的曹學長送早飯，中午有蔚大哥帶他吃中飯，別提有多滋潤了，白稚彷彿沐浴在愛情的陽光下。

幾個茬子都知道白稚並不是人人欺負的主，只敢私底下議論，把謠言越傳越離譜。

那時的白稚並沒有想過，他會重蹈覆轍。

每天中午白稚都會在休息室給蔚一暢補課，一開始以為他應該還是有點學習基礎的，沒想到連三角函數的公式都不知道，好在蔚一暢英語不錯，因為他媽是英語老師。

「所以說，你除了英語以外差不多都只有國中的基礎了？」

蔚一暢老實地點頭，白稚有些感到頭疼。

「沒有多久就要期中考了，我沒有把握讓你成為年級前十。」

蔚一暢愣了一下，擺擺手：「誰說要考年級前十了，能及格就行了。」

白稚鬆了口氣：「那還不簡單，等你把這幾本題全做完，及格沒問題。」

蔚一暢看著那紅紅綠綠的一堆書，疑惑地問：「全部？」

曹歌抱著肚子笑岔氣了：「大哥，都是這樣過來的。」

白稚也沒想到，人家曹歌一樣的整天和蔚一暢鬼混，卻能考到年級前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