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瑜醒來的時候，頭還是很痛，好像有千萬根錐子釘在頭蓋骨上，他恍了恍神，窗外陽光明媚，拂照在坐在床頭的媽媽身上，她的眼底滿是青黑，不知多久沒睡，看見他醒了，怔了一下，微微笑了，「還疼嗎？我的寶貝。」

玫瑜伸出手摸了摸媽媽的眼睛，他搖了搖頭，「不疼了，媽媽，對不起。」

「道什麼歉，傻孩子。」媽媽的眼角浮現出晶瑩的淚光，她站起身來，身形有些不穩，晃了兩下，「餓了吧，我給你煮點東西吃。」

玫瑜看著媽媽離開房間，心裡愈發難受，媽媽每天這麼累，他的受傷無疑是為媽媽的疲憊雪上加霜，只是他實在無法看著安里司哥哥受傷，尤其對象還是他的至親。

他摸了摸後腦勺，那裡已經上了藥，用紗布纏繞裹住了，碰一下還是很疼，玫瑜強忍住要哭的衝動，如果他說痛，媽媽一定會來幫他把痛吸到自己身上，他一定要裝作沒有事的樣子。

媽媽很快把麥片粥端了進來，在玫瑜床上架起小桌子，她摸了摸玫瑜的額頭，估測體溫，「燒還沒退，你今天要好好休息，媽媽在家陪你。」

一聽媽媽要請假，玫瑜不禁著急道，「我已經不疼了，媽媽去工作吧。」

「你重要還是工作重要啊？」媽媽摸了摸他的臉頰，開玩笑似的笑了笑，但她臉上的疲憊實在太過凝重，讓一切話語都顯得沉重。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媽媽你去睡會吧。」玫瑜實在太心疼媽媽了，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過失，把痛苦加倍償還在媽媽身上。

媽媽嘆了口氣，目光複雜地看著玫瑜，「親愛的，你就是太不為自己著想了，媽媽原本最為自豪的就是玫瑜的善良，可是沒想到這樣的善良會傷害你。」

「可是安里司哥哥要被他的媽媽打了……」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媽媽微微蹙起眉，「那是他家裡事，你為什麼要幫他擋，安里司就是被打死，也是他父母的事。」

媽媽一向對安里司的稱呼都是依納少爺，這是第一次直呼其名，玫瑜對媽媽眼中的恨意有些害怕，「對不起媽媽……」

「玫瑜，我從來沒有強硬要求過你什麼，你一直都很乖，又知道為我和你爸爸著想。」媽媽說，「這次就聽媽媽的吧，在病好之前不要再去見安里司了，我也不會再讓他踏進這個家。」

媽媽後來說了很多，但是玫瑜只清清楚楚地記住了這句，他感受著後腦勺隱隱的痛，又看了看媽媽青黑的眼底，一瞬間又有些恍惚，安里司哥哥面對那瓷杯時心死接受的模樣浮現在腦海中，半晌，玫瑜點了點頭。

「我聽媽媽的。」

他又揚起媽媽最喜歡的燦爛笑容說，「所以媽媽不要擔心了，快點去睡會吧，我真的已經沒事了。」

媽媽的神情在聽到他答應的一刻終於鬆弛下來，面上的疲憊愈發凝重。

「玫瑜，你真的是我的天使，媽媽愛你。」

媽媽終於放下了心，起身走了。

玫瑜送走媽媽，情不自禁地望向窗外，他的房間正對著依納家美麗的庭院，以往的時候，只要他早上醒來一望向那裡，安里司哥哥已經坐在庭院之中，被鳶尾花簇擁著，看著書或者報紙，他的姿態優雅，氣質清冷，是玫瑜見過的最美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