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瑜在做新曲的時候，看著窗外蕭瑟的景色，忽然想起已經十二月，安里司哥哥的生日也快到了。上一次慶祝生日，留下了並不好的記憶，玫瑜一直念記在心，他想著如果再來一次，他一定要為安里司哥哥辦一次合格的圓滿的生日會。敲下最後一個琴鍵的時候，玫瑜決定去找莫吉。

莫吉總是和安里司形影不離，他們每天一同出門，到天黑才回來，也只有回來之後，安里司去洗澡的時間，玫瑜才能找到莫吉單獨說說話。

「莫吉哥。」收拾完碗筷，待安里司去洗澡了，玫瑜連忙跑去找莫吉，莫吉見他來找自己，不由怔了一下，然後刻意地保持了距離。

「有什麼事嗎？玫瑜少爺。」

玫瑜因為他退的這一步，不由感到疑惑，「再過不久就是安里司哥哥的生日了吧。」

「的確如此。」

「今年有什麼打算嗎？」

莫吉說，「安里司少爺從來不慶祝生日。」

「為什麼？」難道自從四年前他為安里司哥哥慶祝生日後就再也沒有過？「那麼今年，我想為哥哥慶祝。」

莫吉聞言笑了笑，「如果是您的話，少爺應該會很高興，那麼玫瑜少爺今年想怎麼做，我隨時恭候差遣。」

「哥哥那天還是會很晚回來嗎？」

「大約會更晚一些。」

玫瑜尋思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主意了，他說，「我把新寫的曲子彈給安里司哥哥聽如何？再加上一頓豐盛的晚餐和大蛋糕。」

莫吉摸了摸下巴說，「我認為少爺不會喜歡他聽不懂的東西，他從小就不喜歡這些。」

「可是哥哥邀請我去聽了音樂會？」

玫瑜見莫吉聳了聳肩，露出很是無奈的表情，「那是因為您喜歡。」

玫瑜一下子便覺得臉頰燒紅，沒想到安里司哥哥根本對音樂就不感興趣，他那天還興緻勃勃地拉著哥哥講這講那，一點也沒發覺不對的地方。

「那麼，那麼我就......」玫瑜竟然一下子想不起來自己還能做什麼，油畫送過，音樂哥哥不喜歡，他好像也不會其他的，也沒有什麼錢。

莫吉見他苦惱的樣子，不禁提醒道，「其實您不妨像那年一樣親自做一個蛋糕，我想安里司少爺會很喜歡。」

「這太簡單了，我想送一些更有心意的東西。」

「那麼...我建議您可以這樣...」莫吉附耳低語道，玫瑜聽完露出有些疑惑的模樣，「真的可以？」

莫吉自信地點了點頭，於是玫瑜決定就照著他說的做。

「如果安里司哥哥能不留遺憾就好了。」

「如您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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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里司那晚果真很晚才回來，玫瑜趴在陽台等了好久，等到星星都掛上夜幕了才看到安里司的車悠悠駛來。

玫瑜一掃困意，馬上招呼著底下的僕人和守衛把慶祝用的氣球擺起來，又去端蛋糕守在門後。一切都如四年前的一模一樣，只是如今巧克力牌上的數字已經變成了二十，而他也沒再寫出和當初一樣丑的數字，就連身邊的僕人也換了一批，全是他不認識的面孔。唯一沒有變的，只是他希望安里司能過上一個好生日的心情。

門推開的時候，安里司臉上滿是疲憊的痕跡，玫瑜捧著蛋糕來到他面前，露出自己最為熟練的笑容，他知道那是安里司喜歡的，「安里司哥哥，生日快樂。」

安里司見到蛋糕，見到他的笑容，不禁驚愕地頓在那裡，半晌疲倦慢慢褪去，表情變得溫柔，他接過了蛋糕，「謝謝你，玫瑜，我很高興。」

那一年的生日並不圓滿，最後是以滿地血跡落幕，但今年不同，在重重的鎖頭之外，沒有意料之外的人再走進來，他們吹蠟燭，許願，然後安里司認認真真地吃完那一整塊蛋糕，好像在批改什麼重要文件似的，玫瑜看著這樣的安里司哥哥，不知為什麼心裡很是滿足。

「好吃。」安里司一邊說著，一邊用餐巾擦凈嘴角，他看向玫瑜，整雙眼都亮了起來，那雙翡翠綠的雙眸終於在燈光下折射出它應有的美麗。「我很高興。」他再次強調。

「安里司哥哥，今年我有個特別的禮物的要送給你。」

玫瑜牽著他的手來到陽台的藤椅上，此時已是漫天星光，他用雙手蒙住安里司的雙眼，在安里司的耳邊輕聲說，「哥哥，你閉上眼睛，不要說話。」

安里司點了點頭，玫瑜這才把手拿了下來。

莫吉對他說，「雖然少爺不喜歡鋼琴曲，但有一首歌少爺一直很喜歡，請您務必在生日那天唱給少爺聽。」

那首叫做玫瑰夜的歌是一首很古老的歌，由吟遊詩人興起，歌詞很短，大部分是哼調，因為媽媽也很喜歡，躺在病床的時候，玫瑜也為媽媽唱過幾次，所以也算是信手拈來，他沒有想到安里司哥哥竟然會喜歡這樣溫柔而細膩的歌。

「玫瑰睡了，從浩瀚的夜到你的出生。

城堡里的荊棘啊，刺穿荒蕪以及自身。」

輕輕哼唱著開頭兩句，漫天灰藍的光下，玫瑜看見安里司哥哥猛然抬起頭朝著他的方向，卻沒有睜眼，只是怔怔地獃獃的聽著他繼續唱，好似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震動似的。

一段漫長的哼調後，玫瑜唱出最後一句。

「那朵玫瑰啊，困在我的庭院吧，在永恆的夜裡沉睡下去。」

他總覺得這首歌沉痛而絕望，並不適合用來安慰人或是祝福，每當唱到結尾，他都忍不住感到難過，好像他就是那朵玫瑰似的，即將被永遠關在某個人的庭院之中，無法枯萎也無法光鮮亮麗。

「哥哥，生日快樂。」

玫瑜輕輕抱住安里司，獻上今晚最後的祝福，每個人都有獲得福祉的權利，安里司不該被排除在外。他總是這麼想，也總是心軟，縱然知道安里司對他懷有的感情並不單純，卻又忍不住給予自己的溫度。

安里司睜開了眼，雙手顫抖著將他抱緊，他沒有說話，只是在這樣冰涼又蕭瑟的夜裡，泣不成聲，浸濕了玫瑜的襯衫，像個孩子一般，顯得如此弱小無助。

不知過了多久，安里司用盡了力氣，帶著顫音說，「不要離開我。」

玫瑜卻望著天邊的啟明星，陷入茫然之中，安里司的體溫如此炙熱，好像要灼傷他一般。

「好。」他說。

好像欺騙了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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