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瑜。」

安里司蹲在玫瑜身邊，他看著玫瑜那雙失神而無措的雙眼，嘴邊勾起悲憫的笑。

「你從家裡自己逃了出來嗎？」

他撫摸著玫瑜的臉，叫他轉向自己，「怪我沒阻止你，讓你親眼看見夫人的死。」

玫瑜怔怔地看著他，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他哆嗦著嘴唇說，「為什麼媽媽就突然丟下我走了，為什麼我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為什麼我明明下定決心逃出來，也沒什麼好的轉變呢？為什麼……」

安里司憐憫地抹去他眼角的淚，好像惡魔低語般落在他的耳邊，「沒關係玫瑜，因為這是註定的，註定你逃出去就會見證母親的死亡。」

玫瑜猛然驚顫了一下，安里司將手放在他面前，「一切都會好的，回家吧玫瑜，我會為夫人舉辦得體的葬禮，生活還得繼續不是嗎？」

玫瑜看著他的手卻沒有動，他猶豫了半晌輕聲說，「一切都是巧合嗎？我無法相信。」

「無法相信這場變故？」

玫瑜緩緩站起身來，站在艾莎夫人冰冷的屍體旁，他垂頭輕輕將一吻落在艾莎夫人額頭，依依不捨，「我無法相信這種巧合。」

安里司當然知道玫瑜是個聰明的孩子，他一向敏銳而懂事，但在這種時候，安里司希望他能無知一些，乖乖地將手交給他，乖乖地將目光從艾莎夫人身上移開，乖乖地待在他的身邊。

「玫瑜你可知，早在幾個月前，艾莎夫人的病情就開始惡化，不得不依靠呼吸機活著。」安里司瞧著他說，「你也不知只是這個月，艾莎夫人就經常會在夜裡出現突發性病發，醫院的工作人員每天都向我彙報病情，你以為都是偶然嗎？」

將削尖的錐子往那孩子的心臟上鑽出一個洞來，安里司看著他愕然而絕望的表情，安里司繼續吐露出毒液般的話來，「為了不讓你難過，我可是拼了命讓工作人員二十四小時候著，吊著夫人的命，如今你卻懷疑我故意殺死夫人？玫瑜，我就這麼讓你厭惡嗎？」

玫瑜緊緊攥著艾莎夫人的手，半晌沒能說出話來，只是面上早已蒼白不已，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安里司擊潰了似的。

被錐子刺得彎下了腰，才好套上枷鎖，安里司微笑著將玫瑜抱進懷裡，親吻他的發頂，「生活總該照常過，太陽仍會從東邊升起，艾莎夫人留下的遺書中也說過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玫瑜這時怔怔地抬起頭，「媽媽的...遺書？」

「嗯，夫人早在幾個月前就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不行，所以寫好了遺書委託於我。」

「...在哪裡？」

「在書房。」安里司撫摸著玫瑜纖細的脖頸，蠱惑般的低語落在玫瑜耳邊，「回家吧，玫瑜。」

玫瑜垂眸看著自己和媽媽相連的手，那僵硬的發青的面容看上去如此安詳，卻也與她生前一般美麗，玫瑜在那裡靜靜站了很久，背靠著安里司溫暖的胸膛，不知想起了什麼，很久之後他才鬆開牽著的手，將目光瞥了過去。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