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你從我這裡拿走了什麼？」

下巴被捏起，牽扯到脖子上的勒痕，緊接著渾身都在叫痛，維京抬眸看進那雙陰冷的深藍雙瞳之中，疼得笑了出來，「我可終日被您綁著，哪有力氣去拿您的東西。」

查德聞言柔和了神情，他深情款款地撫摸著維京的臉，看著那張精緻臉上遍布的青紫微微勾起唇角，「你知道我是愛著你的，京，可別惹我生氣，越是喜歡的人，我下手就越不知輕重，你是最清楚不過的。」

維京嗤笑了一聲，「是，我當然最清楚不過，我這身上可全是您留下的愛的痕跡，可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的確什麼也沒拿……」

「啪！——」

維京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本就腫著的口腔終於流出了血，他聽見查德刀子似的聲音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賤種心還留在安里司身上。」

維京咳了兩聲，嘴巴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一張嘴便往外淌血，鼻中全是他那沒用的血腥味。看來若要全部瞞住查德這隻老狐狸，他還是太稚嫩了點。

查德再度捏起他的下巴，看著那副狼狽的模樣，笑得紳士而優雅，「女王的生日將近，緊接著就是首相的選舉，在這個節點那份文件丟了，能進入書房的只有你啊，京，我以為能愛下去，能信任的你啊。」

愛？維京面無表情地垂下眸，瞧著床上的鞭子與繩索，嘲諷地牽起嘴角，血便順著嘴邊滴落在白色的絲綢床單上。

真是可笑。誰要這垃圾玩意兒。

查德還想說什麼，這時秘書敲門走了進來，對床上的慘狀熟視無睹，她說，「艾莉絲公主來訪。」

「她？」查德放開維京，拿起口袋中的手帕擦了擦手，便和秘書一同走了出去，門被闔上，維京還是隱約聽見了一些對話。

「和巴伯特親王一起來的？」

「不，公主獨自來的，但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什麼事？」

「巴伯特親王帶了三萬禮兵，理由是為女王……」

聽到這裡便不甚清楚，維京的意識開始模糊，但雙手被鎖鏈鎖著，無法舒服地躺著，渾身都在發著燙。

以前傷得嚴重查德還是會請來家庭醫生，吊著他的命，這位喜好虐待的歡愛方式的王子好像找到了一個怎麼也玩不壞的玩具似的，他喜歡看青紫的紅色的痕跡，但以前那些玩具不過幾月便自殺而死，只有他拚命地活了下來，於是成了所謂的「最愛」。

但這次很顯然，查德膩了，他不再請人醫治那些悅目的傷痕，等著這具壞掉的身體完全失去溫度。

維京很清楚他的處境，這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只要能讓他那可愛的弟弟妹妹們走出貧民窟，不像他一樣靠欺騙和盜竊為生，從此能讀上書，衣食無憂。只是他這樣的人從世上消失而已，也沒什麼不好的，畢竟這世上就連付出代價換取福祉的機會都很少。

就在他的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有人小聲推開了門，跪在他的床邊啜泣。

「維京先生，維京先生，您還好嗎？怎麼比以往傷得還重？」

那是瑪麗的聲音，作為安里司的眼線插到這座別邸的女僕，她常常偷偷進來為他送藥或是傳遞消息，在這一年裡也算是他唯一能依靠的存在了。

現在他卻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只能聽著瑪麗說，「莫吉大人請求採訪很多次都被查德王子拒絕了，他知道您現在一定很糟糕，所以讓我帶了一些珍貴的藥來，您吃了就不會這麼難受了，莫吉大人說再忍忍，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救您出來。」

嘴中被塞了藥片，和著血硬生生咽進了腸道中，他不能塗藥膏，那會被查德發現，僅能靠著莫吉準備的藥勉強好受一些。

但這次並不是幾片藥片就可以恢復的，維京強打起精神，一邊忍著痛一邊說，「告訴少爺…不必…管我，大…大事…要緊…」

「您說什麼渾話呢！莫吉，莫吉大人可說了一定會救您的，您得活到那時候啊！」

莫吉？想起那個木頭似的大高個，維京曾很不喜歡這人的呆板和順從，卻沒想到一直以來反倒最牽掛自己的是他。不管那理由是因為他的利用價值還是其他。

痛得有些麻木了，維京反倒覺得身體輕飄飄了起來，像躺在雲中似的，有些似醒非醒。

「玫瑜…怎麼樣了？…」

如果沒有道別自己就死了，那孩子得傷心好一陣子吧。

瑪麗猶豫了好一陣子才回答，「瑪靈黎少爺他…他的母親…死了…」

維京聞言微微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的壁畫，他感到一陣恍惚。

終於，少爺你還是走到這條路上。

都是瘋子，貴族都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