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卡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只不過他的眼底還是藏著倔強。

軍官好像也是見怪不怪，他不想再和米卡浪費時間，按照上層的指揮繼續傳授課程。他每一年總是裝作慷慨激昂的話重複著類似的話，對此連他都感到有些厭倦。

軍官很慶幸自己還很年輕，不然都不知道如何去教育自己的孩子。

無知的人在帝國的庇護下會很福祉，但人應該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雖然這個權利的代價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軍官和安娜老師離開後，米卡猛然站起身來，指著那隻多舌的鸚鵡：「剛剛是誰在罵我，不知道那隻鸚鵡的耳朵很好嗎？」

「米卡，你沒有資格說我們，是你在嘩眾取寵，連鸚鵡都教會了你還沒教會。」另一個男孩也不甘示弱，他微微揚起下顎，「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父親有些功績，你都沒資格坐在這裡，真是不知道布拉邦特將軍怎麼會有你這個兒子。」

米卡的家境是這個班級最頂尖的，所以他飽受爭議。

「安德烈，你可以說我，但不要扯上我的父親。」米卡直接抓住了那個比他還高的男孩的衣襟，他的拳頭像一陣風一樣呼嘯過去，最後卻猶豫在男孩的太陽穴前。

米卡冷笑出聲，他鬆開了對方的衣領：「還好我沒有中你的陷阱。」

恩諾把玩著手上的玫瑰花，他的手指輕輕觸碰著上面的細刺，被扎出了一個小孔，冒出血珠。他將手指含在嘴裡吮吸著，皺著的眉頭透露出他的不安與煩躁。

剛剛的課程實在是讓他不舒適，但他還是需要很認真地聽完，他非常想知道，為什麼日耳曼民族對他的民族會懷有如此荒誕的偏見。

果然，荒誕的偏見是因為荒誕的理由。《聖經》里的片段都可以成為掩蓋他們罪惡的工具，明明真身是惡魔，卻以神的名義面帶笑容地向世人宣傳「真理」。

而偏偏這個經不起揣摩的「真理」那麼多人相信，人們就那麼喜歡食用外表美好、內心腐爛的蘋果嗎？世上本來就沒有真理，也沒有神，只不過是人們自己在自欺欺人。

恩諾搖了搖頭，他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在上面記載著今日的見聞，這是斯特給他布置的任務。當他的手掌觸碰到粘在某頁上的糖紙時，他的眼眸深沉了幾分。

恩諾真的很高興，認識米卡。

「恩諾，你也覺得我是錯誤的嗎？」放學後，米卡悄悄地拉住了恩諾。

他的眸子雖然是不純粹的灰色，但永遠是清澈的。

「米卡，相信我，歷史遲早有一天會證明他們是錯誤的。」恩諾真誠地注視著米卡，「你一直做的都是對的，任何一個民族都應該沒有高貴與卑賤的區別。」

恩諾覺得自己講的真心話已經夠多了，他也不敢再講更多。

恩諾不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米卡會像他一樣背叛了自己。

就算心裡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

米卡的心情似乎愉悅了許多，他的手臂搭上了恩諾的肩膀：「恩諾，要不今天你來我家玩玩吧。其實我的父親是個很慈愛的人，一點也不像外面所說的那樣冷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