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諾無法反駁。

麗塔也不像普通的德國女人，在恩諾的記憶里，她很少穿裙子，據說她想成為軍人。

她有一定的政治眼光，身為女人又天生敏感細心，恩諾與她戀愛，更像是博弈。

「你有沒有覺得，這裡突然變得嘈雜起來。」麗塔側著腦袋，皺了一下眉頭。

恩諾似乎對這並不奇怪，他淡淡回答道:「好像是外面有人在演講，你知道，圖書館學生和上層社會的紳士小姐最多，一類是年輕的一代，一類是名門望族，抓住他們的心相當於掌握了相當大的勢力。」

麗塔被勾起了興趣，她挽上了恩諾的手臂，有種撒嬌的意味把恩諾拖了出來。

「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里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

「10世紀時，我們的國家建立起來，我們還沒有得到神的指令，野蠻原始地生存著，將我們的鞭子揮舞在其他神的子女的身上，並且自傲地將其視為財富與力量。」

「1859年9月17日，林肯在美國的國土上，替神發言:奴隸制是錯誤的，在道德和政治上是錯誤的。林肯為了喚起神在人們心中的初衷，也經歷了不少的坎坷。1865年12月18日，奴隸制在美國正式被廢除。」

「有無知之人嘲笑美國丟掉了最廉價的勞動力，然而歷史向我們證明，聽從神的指示的人，終究是正確的。我們的國家，卻還在使用著被別人拋棄的制度，我們還在殘殺著善良優秀的波蘭人，烏克蘭人，俄羅斯人，猶太人。我們失去了人性，而我們崇尚的獸性則是被其他國家唾棄，我們比我們的先祖做的更加荒唐。」

麗塔看清站在人群中央的人後，漂亮的眼眸充滿了詫異，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倒吸了一口涼氣:「瘋了，米卡是真的瘋了。」

恩諾沒有理睬麗塔，他不像周圍的其他人，嘰嘰喳喳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他只是靜靜地仰視著米卡。米卡站在一座耶和華的雕像前，他的聲音慷慨激昂，銀色的眸子褪去了平日里的天真，毫無畏懼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不知是不是恩諾的錯覺，當米卡注意到他的時候，還朝他輕輕地點了下頭。

米卡講到某處時，他忽然停了下來，眼神也不再刀劍般鋒利，而如潺潺流來的泉水，他清了下自己的喉嚨，放聲歌唱道:「這裡有神的同在，這裡有神的言語，這裡有聖靈的恩膏，這裡是另一個天地……」

他並不是唱歌的好料子，但每個人都被他深深的吸引，臉色出現了凝重的祥和。沒有了嘲笑，沒有了誹謗。甚至有幾個人也開始跟著他唱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這個團體，他們向耶和華獻出了自己的敬意，也像這個敢為神發聲的少年表示認可。

「愛在這裡，和平在這裡，光明在這裡，生命在這裡，耶和華所命定的福都在這裡。」

「你若想要得到他，在耶穌基督。」

人們在歌唱著，他們暫時忘記了自己身處於一個緊張的時代，只是歡樂地歌頌著神的仁慈，神的萬能，這是他們文明的根。

恩諾的那隻異瞳噙滿了淚水，他撩起了自己的劉海，在刺眼的陽光下，他看不清雕像的細節，卻莫名覺得，耶和華在朝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