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邦特將軍，你看看，這是誰？」彼得是希特勒手下的忠犬，他打開了監獄的門，裡面是一個渾身是鞭傷的青年。

青年的身體被吊了起來，他艱難地抬起眸子，那對灰色的眸子亂了布朗邦特的思緒。

「抱歉，我並不認識他。」

「怎麼，布朗邦特將軍，連你的兒子都認不出來了？」彼得一隻手掐住了米卡的咽喉，偏烏的血滲入了彼得的衣袖，「米卡·馮·布朗邦特，這是你的父親，你的驕傲啊。怎麼，你這個懦夫，現在連自己的出身都不敢承認。」

彼得自學生時代就與米卡不合，他是希特勒的少年，他憎惡米卡的天真與樂觀。彼得相信，大多數人承認的才是正義，才是真理。

布朗邦特諷刺地斜瞟了彼得一眼，他故作鎮定地走向前去，細細地打量著米卡的臉：「年輕人，我的兒子早就不在了。如果你患有眼疾，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醫生。如果你故意誹謗我的兒子，我就只能把你告上法庭。」

說實話，布朗邦特將軍寧願米卡真的死了，也不願看到他的兒子在他的面前被羞辱。

「他犯了什麼罪？」

「他背叛了帝國，背叛了神。」彼得粗糙的手指劃過米卡胸脯上細微的傷口，不斷滲出的血液染紅了他的瞳孔，「這樣的罪，還不夠重嗎？」

布朗邦特仍然沒露出多餘的情感，他的心臟像是被一個人捏住了似的，疼痛又喘不過氣。他強迫著自己睜開眼睛，去凝視那對幾乎死寂的眸子，裡面沒有無助、痛苦，只剩下沒有盡頭的失望。他的兒子和戰場上那些失去了一切的士兵沒有什麼區別。

「既然布朗邦特如此否認他的身份，那可能真的是我認錯了。」彼得舔幹凈自己手背上滾燙的血液，他好似被美酒熏醉，彼得拿起桌子上的鞭子，套在了米卡的脖頸上，悠然自得道，「既然不是布朗邦特家族的小少爺，那留著他的命做什麼？這張嘴好像被魔鬼下了詛咒，什麼有用的話也吐不出來。」

布朗邦特將軍這才明白對方的用意，他從口袋裡摸出幾枚硬幣，放在了彼得的手掌心。

彼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布朗邦特將軍還是離開了，他曾經高估了彼得的忠誠，現在又低估了彼得的無恥。

彼得聽說塞里斯古國的錦衣衛有種特殊的手段。他們能將鞭子打在犯人身上造成皮綻肉開的假象，實際上犯人一兩天後就能下床；他們也能將犯人打得「完好無損」，但過幾天犯人就莫名地暴病而亡。就像拚命搖晃著雞蛋，殼沒有碎，蛋黃和蛋清全然混在一起。

他是標準的暴力美學者。

「米卡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如此倔強？你過去的好友恩諾·柯尼斯可比你乖巧多了。要知道，他前段時間可是立了大功，調查出了刺殺總理的名單，總共幾千號人哪。」彼得停頓了下，他湊到了米卡的面前，在他的耳旁念著名單，「海爾穆斯·斯蒂夫將軍、施陶芬貝格上校，伯澤拉格爾的哥哥喬治……」

米卡閉上了眼睛，但他的背仍是筆直的。彼得不怒反笑，他拿出包白色的粉末，不顧分量地全部倒進了一杯水裡。彼得掐著米卡的脖子，強行將水灌了進去。